五郎十二初一的生辰,小家夥已經五歲,一個多月的精心喂養,很長了些肉,再換上厚厚的棉衣,小身子圓圓滾滾。
管家陪他去先生的書房,走到回廊裏,看到秦珍進來,他高興迎過來,腳踩進雪裏,雪太深了,腳短撥不出來,身上的衣服也厚,重心不穩,一下子歪進厚厚的雪裏。
兩隻手使勁撲騰也沒能爬起。
秦珍腳尖一點,一個閃身,手拎起五郎躍進回廊站好,她把背後筐子放下,拉著五郎拍打他身上的雪。
“五郎頭縮在衣領子裏,蹭掉手上的雪,眨巴著眼軟聲哀求,“姐,我晚上回家睡,這裏冷。”
走過來的管家正好聽到五郎的話,麵上一陣不自在,往年冬天,先生也擔心學生們挨凍,下雪時會燒炭,今年情況特殊,市麵上的炭比往年高出兩倍,本來帳上銀錢不豐,炭火隻好省了。
秦珍隻當沒看見管家的尷尬,神色自若地問好,抱著小弟施展輕功在雪地玩,玩著玩不見了蹤影。
當然,一筐子炭和早食留在原地。
管家搖頭失笑,知她故意如此,也曉得小丫頭貼心,這樣的事發生了太多次。
作為顧府的管家兼賬房,起初他還心存顧慮,先生卻說,她若送就收下。
先生說,她是自家人。
自家人三個字,管家清楚它背後的含義與份量,已無須多作解釋。
秦珍陪著小弟兄長們在屋裏說了會話,一會,門被起得早的學生拍得哐當響。
外麵的少年們嘻嘻哈哈,“喂,秦老大,起了沒,不會尿床了吧。”
另一個少年嬉笑,“他才不會尿床,他隻會尿炕。“
這明顯帶奚落的話一出,門外的一群少年一陣大笑。
而屋裏的少年們一個比一個淡定。
“真是一天不罵,上房揭瓦。”善之把書包往肩上一挎,轉身去開門,良之孝之跟上去。
二郎抱著明顯想看熱鬧的小弟,對妹妹說,“屋裏冷,你快回去,酉時再來來接五郎。”
秦珍知道兄長們鬧不出事來,顧先生的學館是不許打架的,打架即開除。
學子們好不容易進來學館,沒人真敢鬧事,表麵上的笑笑鬧鬧無傷大雅。
學館裏的學子們都識得秦珍,經常見麵也熟,秦家兄弟的妹妹生得明眸皓齒,甜美可人,少年們就沒有不喜歡她的。
十二三歲,半知人事的年紀,見秦珍從屋裏走出來,剛在門外大聲玩笑的少年們,一個個麵紅耳赤羞得慌。
某個臉皮厚的小胖子跳出來打招呼,“秦妹妹,這麼早,又來看五郎啊。”
“是啊,晚間下雪,我擔心他冷到,”秦珍朝眾人點點頭,又對哥哥們說,“我回了,要不要再給你們添床被子。”
見身邊同窗們猛盯著妹子看,一個個跟狼一樣,善之趕緊朝她擺手,“不用不用,你趕緊回去。”
“那,再見。”
後麵齊齊一聲響亮的再見。
秦珍腳步踉蹌一下,快步離開校舍。
出了學館,她搓了搓手,手伸裏袖子裏取暖,剛走了幾步,就見幾輛馬車朝學館駛來。
秦珍讓到路邊,不想馬車在她身邊停下來,車夫勒住韁繩,側頭向她問路,“小姑娘,我問你一下,你可知道鎮上的聞鹿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