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要從大銀時候起,在大銀印象中,媽總是給自己買大三號的衣服,上衣袖子和褲腿永遠要卷三卷,白球鞋永遠前麵大一截,唯一的一件羽絨服是成人款的,大銀都是當拖到腿的大衣穿的。
有一次五年級的大銀穿著一件孔雀綠上麵刺五彩金線的寬大毛衣到學校,居然和語文老師撞衫。”尷尬“這個詞,應該是成年後的大銀才悟出來的。
長大後有一次和姐追憶童年,兩人不約而同提到媽給我們的棉褲總是沒有鬆緊帶的成人款,是那種打結的,需要解開結才能上廁所。結果總是在學校被自己拉成死結,憋得黑臉通紅,那種心焦和急躁,最後隻有哭著尿了褲子,我猜我就是從那時候起變成了急性子。
時候的大銀對自己的冬衣袖子很來氣,剛擦過鼻涕和眼淚,黑亮亮,滑膩膩,幹了後又變得硬邦邦,一點也不省心。總是眼熱能隨時隨地拿出一條幹淨手帕的男孩。時不時冒出衝動的想法,誰擁有一條幹淨的手帕,一身幹淨合身的衣服,自己就要跟他結婚。
每早上大銀和姐姐一起站在爸媽床頭,苦著臉伸手向爸媽要早飯錢,拿到五毛錢一溜煙得跑到街上:
”包幾毛的?“
”兩毛。“
麻利的大嬸,從帶蓋的木桶裏,鏟出一團極具粘性、直冒熱汽的長粒糯米蒸飯,搨在一塊打濕的白布上麵,中間包裹著一根酥脆的老油條,再用力像擰毛巾一樣,把蒸飯擰成一撮。。
有時大銀會跑到巷裏去買菜燒餅,大銀喜歡把燒餅疊在一起,這樣一口能吃多層,大銀喜歡和朋友比賽,誰吃得燒餅最多層,到現在大銀都忘不了那燒餅的味兒,薄薄的餅皮,表麵灑滿白色的芝麻,餅裏夾著切得碎碎的紅白蘿卜絲菜,一口下去咯得牙疼,因為是八層燒餅壓在一起咬,大銀一邊咧開嘴笑,一邊感受著腮幫子帶給她的實實在在的韌性。
還有油亮亮還冒著熱氣的豆沙麵包,比蘋果還要大的麻團,都是大銀的最愛。隻有在吃的時候,大銀才感覺到滿足,幸福,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