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華什拓眼睛一亮。“你看得懂經?”
清伊對此人的思路實在沒法了解,不過既然他問了,身為長輩,硬著頭皮也得強撐啊。因此她嗬的冷笑聲,表示:“那是自然。別詩經,便是……”
話未完,就見華什拓撇下錘鑿,箭一般衝向木屋,隨後捧著好幾捆竹卷,風風火火又跑了回來。
嘩啦。
竹卷被他丟在清伊腳前。
“我要看懂它,你來教我。”
清伊低下頭,望著寫於竹卷上的篆,額上出了層汗。
“那個……娃,莫非你不識字麼?”
華什拓嗯了聲。
“其實……我也一樣。”清伊雖不願在晚輩麵前丟臉,但現實卻讓她很慚愧。
華什拓皺起眉:“你不是懂麼?”
啊呀呀……這孩真氣人!
事到如今,清伊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丟臉了,眼珠一轉,想起聽到的一句話,當即高深莫測揚起嘴角,繼而兩手負後,用自認為有‘派頭’的姿勢道:“我懂的是經,可沒自己識字啊。”到這,眼見對方眼神中隱隱有絲輕蔑,她急忙補充一句:“雖然我沒法教你識字,但卻可教你懂經。”
這是什麼邏輯?
不識字怎麼去懂?
華什拓人情是不通,但卻不傻,直接翻個白眼。
“嘿,孩,你別不信。聽沒聽過,書讀百遍,其義自見?”清伊很慶幸自己有個很好的記憶力,許久前聽到的話,到現在仍然沒忘。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書讀的次數一多,什麼都不需人教,自然而然就學會了。”
“自……然?”華什拓有點信了,因為對方的話,與之前功玉子講的很相像。
“嗯嗯。”清伊點頭,好像是為佐證自己法似的,盤膝坐下,像模像樣打開一卷,攤平放著。“喏,就像這樣,來回看,看上一百遍,你不僅字識的差不多,書中意思也會完全理解。”
“原來是這樣。”華什拓像是終於明白何為‘讀書’二字,隻覺豁然開朗。
接下來的時間,敲打頑石的聲音,再沒出現過。
華什拓像是找到了一種既可以打發時間,又能讓身心放鬆的事情。
為方便‘看書’,他特意折斷幾株綠竹,隨後砸為若幹節,從屋子裏找出細麻繩捆了,搭成個簡陋桌。
竹卷攤平在桌上,華什拓席地而坐,目光有神,十分賣力的去‘看’。
這個場景,頗有些書生發奮,意在功名的架勢。
不過呢……
造成眼前狀況的始作俑者,清伊姑娘,卻內心忐忑。
此時的她,正再一次攀上屋頂,耍弄水車。不過今回,她有點心不在焉,也沒了之前興致,總是略有意略無意的向下張望,生怕某位被自己誆騙的家夥把自己識破。
哎,怎麼好呢?
若此事傳了出去,會不會有損師尊名聲?
她覺得臉有些燙,慌忙捧起溪水抹了抹。
黃昏將近。
華什拓已不知看眼前書卷看了多少遍,已達到每一個字都熟悉無比的地步,但奈何腦袋仍空空蕩蕩,沒絲毫頭緒。
自知即將要被拆穿的清伊,悄悄躲到了木屋後,不時探出半個腦袋觀察他動靜。
逃跑路線已確認完畢,一旦這子真的看完一百遍,察覺被耍,她立即會逃之夭夭,來個不理不見。
也許是上不忍姑娘如此不安,又或許是冥冥中真的希望華什拓可以識字看文。就在他耐心即將耗盡時,山下響起陣竹笛聲。
笛聲清脆,音促歡快。間歇處,偶有牛哞相和。
初聞笛聲,華什拓隻覺煩躁之感消失不見,心情為之一鬆,正要起身看是什麼發出的響動,就見溪水中,自下而上走出個龐然大物。
一頭通體黑褐,頂長彎角的水牛,載著位六七歲童,在視野中出現。
童裹著厚厚麻布衣,臉被寒風吹的有些紅,也有些糙。他兩手橫著竹笛,在嘴間吹奏,聲音婉轉若黃鶯高鳴。
水牛俯頭入水,吃溪流中的水草。
木屋附近的溪流裏泥沙較多,水草生長旺盛。
童該是經常來這裏,不過見到人還是破荒第一次。
“呀!”他瞅著華什拓,把竹笛放下,驚喜叫起來:“莫非你就是衝然山的修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