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尹霜和申小雅便坐著阿廣的車來到了J市的看守所門前。
看著那座高大而緊閉著的鐵門,看著那牽了電線的高牆,尹霜禁不住記起多年前,裴澤騫和她曾經一起到L市看守所接母親出獄時的情景。
那時候,她對他是又恨又怒又無可奈何,簡直恨不得要他的命。
而現在,她眷他戀他疼他,隻想一輩子緊緊相隨。
隻可惜,他們的命運永遠由不得她來做選擇。
麵對命運那隻強大的翻雲覆雨手,她和裴澤騫顯得是如此手足無措。
可是命運越是要捉弄他們,他們越是不能服輸!
因為一旦認輸,那他們這輩子就真的有緣無份了!
而她,是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的!
尹霜深吸了口氣,推門下了車,挺直腰杆和申小雅一起往前走去。
走到門衛室,尹霜報出了冉忻雲給的那個名字,門衛讓她們等一下。
不過一會兒,一個身著警服的中年男人便匆匆地走了出來。
他們簡單地寒喧了幾句,男人便領著尹霜進去了。
因為裴澤騫的特殊身份,所以隻允許直係親屬進去,申小雅並沒有辦法跟進去,隻好焦急不安地在門外等著。
尹霜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男人溫和地說:“你在這裏坐著等一會吧!我讓人把他帶來。”
“是。謝謝您。”尹霜低聲謝道。
“不必謝。我和忻雲是忘年之交。”男人笑笑,轉身離開。
尹霜坐在狹小的房間裏焦急地等著,隻覺得每一分鍾都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正備覺煎熬之際,耳畔邊突然傳來‘叮叮當當’的響聲。
她心一顫,莫名地痛了起來。
因為那聲音不用想,她也知道那是沉重的腳鐐在地上拖拽的聲音。
他得有多痛?
尹霜仿佛到了他紅腫的腳腕……
裴澤騫終於坐在了她麵前。
僅僅是十天不見,裴澤騫變得憔悴不少。
他的頭發又長又亂,就如一個頂在頭上的鳥窩。
他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了進去,布滿血絲,不難想像自從他進來後的每一個夜晚,他都無法安然入眠。
他的嘴唇幹澀得開了幾道血口,而他的胡子已經布滿了下巴……
他無心梳洗,是因為心裏太痛太痛了罷?
尹霜心緊緊地揪了起來,全身都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可是為了不讓他看出自己情緒快要失控,她不得不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大腿。
尖而鋒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大腿,痛楚一陣又一陣地鑽到內心深處,雖然痛得快要受不住,可是卻令她的情緒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獄警將他銬在了桌上,確定他不可能做出什麼衝動的舉動之後,這才離開了房間。
當房間裏終於隻剩下他們倆時,裴澤騫衝她溫柔地笑了,“你來了?”
“嗯。我來了。”尹霜沙啞著聲音說。
“我是重犯,原本在沒有最終宣判之前是不能見任何人的。你找了冉忻雲對不對?”裴澤騫溫柔地問。
“是。我找了他。你別怪我。我隻是想親自見你一問,從你口裏確定些東西。”尹霜的眼睛終於有淚光在閃爍。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心。”裴澤騫歎了口氣,“而且我也想見你一麵。現在看到你還像從前那樣堅強理智而又聰明,我就放心了。我想無論我以後能不能從這裏出得去,你都能活得很好。”
“不準你胡說!我要你好好地出去!我們還有一輩子的幸福日子要一起度過!孩子需要爸爸!他要一出生就看到你,得到你的擁抱你的吻你的祝福!他要你牽著他的手陪他一天天長大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我,我更需要你!澤騫,我要你愛我一輩子,而不是現在就戛然而止!你承諾過我的,所以,給我打起精神來,等著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尹霜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雖然淚光閃爍,可是語氣堅決得不容置疑。
裴澤騫將手一點點抽了出來,極其嚴肅地說:“尹霜,這件事情就到這裏為止吧!我不希望你再去找冉忻雲了。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你都不是他的對手。連我連子暮都陷在了他的手裏,更何況你呢?如果你為了救我出來奉獻了你自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就讓這件事到這裏結束吧!傷害到這裏就已經足夠了,別再把自己也搭進去!”
尹霜聽了,立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不由淚如泉湧,低聲說:“好!我聽你的話!隻是你記住,我永遠都會陪著你!我的心永遠會跟著你走的!”
裴澤騫用力抓緊了她的手,“讓孩子好好長大,讓他有個完整的家庭,不要讓他的身心如你我一樣殘缺!尹霜,若是你愛我,就請為我做到這一點吧!”
尹霜用力點頭,哽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