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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低頭摸了摸袖口,沒有說話。
夭桃仗著成規矩長了一張一看就可信的臉,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原本我是成家的客人,卻不知道張兄挨了打,也沒有幫過兄嫂——而且我心裏還怪罪過張兄。今日與大哥見麵,我欽佩他的性情,所以越發心中有愧。”
“兄長的品格自然不能拿銀錢衡量,可我卻想補償他。隻是兄長的性子想來是不愛錢財又樂善好施的,若這些銀錢落入那些隻管哭窮算計的人手裏,又實非我所願。嫂子是兄長的賢內助,我將這筆錢給嫂子也是一樣。嫂子也可以替小侄兒備些更好的物事。”
很顯然三娘仍然不大信這一套,但夭桃最後提起了她的兒子大頭。有這個理由在,她就算不信,也不肯拒絕。
於是三娘撇了撇嘴,找理由離開:“說了半天話,你喝你的水,我再舀一碗來。”
她一走,郭義就憋不住了,急著問道:“郎君,那婦人甚不尊重,郎君看在張大的麵上不罰她就罷了,怎麼還贈她銀錢?”
“我日行一善呀。”
郭義:???
“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贈錢給那張大?他雖然粗笨,行事倒確實有俠義之風,更值得郎君助他。”
夭桃揉了揉腦門,她是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裏,為什麼郭義和她說的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
“我要是跟你說,我不是要資助一個有名的豪俠出來,你能明白嗎?”
郭義想了想,覺得不明白,低頭端了水碗沒話找話:“郎君喝水潤潤嗓子。”
“雖然我用詞誇張了點吧,不過都算是實話。”
夭桃正打算跟郭義詳細解釋一番,不想卻被他打斷了。
“……郎君還是先喝點水吧,此地荒涼,叫郎君吃了半日的灰已經是小人的過錯,不可讓郎君再幹啞了嗓子。”
夭桃瞅著郭義有點發愁。
四個小廝裏見過兩個對不上的腦回路了。寧忠還好,雖然思想上和她互不能理解,起碼很聽話,吩咐了什麼事情,就算他覺得古怪也會去做;郭義就不一樣,顯然這是個自己有想法的。
成規矩這一幫小廝都不大行啊。
誠然,如果她毫不解釋地直接強勢吩咐下去,他們也會照做,但夭桃實實在在地見識了莊家皇帝剛愎自用一人獨大的下場,因此並不是很想做一個一言堂的老大。
但這批人顯然不是那種能和她擁有一致的目標和觀點,並能提出建設性意見的人。
郭義針對她的健康提出的意見不能算。
水裏的葉子有種古怪的味道,可能是某種常見的藥材。夭桃不是很能喝得慣。
三娘說是去舀水,一直也沒有回來,也許是去藏錢了。這還可以理解,奇怪的是回屋換衣裳的張大個子也沒有回來。
直到郭義等得耐不下性子,差點要去撞門時,張大個子才終於走了來,臉上帶著些怒氣。
“兄弟莫怪,有小人不肯尋常走路,要攀了窗欞子說話。”
夭桃愣了愣,想起剛剛那間狹小的屋裏,後牆上僅有的一個人頭般大小的小窗,深感能扒住那樣的窗子說話的也是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