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月初,桃縣城外十裏桃花盛開,香味籠罩了整個縣城,寡淡清雅卻又沁人心脾,空中不時散落粉白的花瓣,隻如桃園市外般。
卯時三刻,光大白。
李穀雨翻身下床,穿戴衣物,聽到屋子裏有響動,門外立刻便傳來腳步聲,丫鬟竹捧著熱水,掛著毛巾走了進來,她穿著身翠綠的長裙,頭戴木釵,看起來十四五歲,麵容姣好,聲音軟糯:“三爺,我伺候您洗漱…”
“不用,我自己來吧!”
李穀雨無視竹略顯幽怨的目光,直接接過了水盆,一邊洗漱一邊問竹:“老太太可起了?”
“早起了,用過早飯正念經呢。”
“嗯,你去忙吧。”
“哦。”
竹撇著嘴,垂頭喪氣的走了。
在竹的思維模式中,身為主子的貼身丫鬟,連主子穿戴洗漱都不能伺候,那明自己在主子心中,是完全沒有地位的。
李穀雨倒是也知道竹的想法,但是讓一個現代人,尤其是一個刑警,一個經常和屍體打交道,經常看到給斂容師給屍體斂容的刑警,李穀雨總覺得躺在床上讓人洗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唔,除了這一點之外…
“我和這個世界磨合的還不錯!”
反正李穀雨已經徹底適應了這個世界的生活。
對著銅鏡整理衣冠後,李穀雨施施然出了房門,剛到門口就聽到外麵,有不太入耳的爭執聲音,李穀雨不由得心生不快,擰著眉故意輕咳了幾聲,嚇得院中正在撕扯的二人,各自身子一顫。
竹趁機擺脫糾纏,三步並作兩步到了李穀雨的身後,滿臉憤憤的抱怨著:“三爺,二爺他忒不是個東西了…”
“呦,怎麼話呢?”
院中的男子當時不樂意了。
他穿著一身綢緞的長衫,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樣子,模樣上和李穀雨有七分相似,但目光渾濁,腳步虛浮,本來堅毅俊朗的模樣,在他身上竟多了幾分猥瑣的味道,倒是應了那句老話,“相由心生”!
看他擰眉瞪眼的樣子,架勢還有點唬人,但竹卻根本不怕他,這一點從他身上,那已經被扯爛一塊的衣服上,就可見一斑:“二爺您可別朝我橫,我竹是三爺的丫鬟,可不是您的丫鬟!
想撒潑耍橫,回您自己院子裏去!
要不您去求求老太太,把我賞給你可好?”
“你…”
“行了。”
看竹也沒吃虧,李穀雨心下稍安,給了竹一個眼神,示意此事自己做主,便讓竹暫且先下去了。
“哼!”
丫頭知道自家爺的脾氣,從不會輕賤下人,對自己更是包容備至,心知必然會為自己出頭,便也不再繼續糾纏,當即冷哼了一聲,趾高氣揚,昂首挺胸的走了,好像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老三,你看她…”
“嗯?”
看到李穀雨眉毛一挑,李處暑當時便老實了,他們兄弟一共三個,老大白露,老二處暑,老三穀雨,都是按照節氣而名,因為李老爺子死的早,老太太又一心禮佛,所以目前家裏的生意和管事的是老大李白露。
都“長兄如父”,但李處暑不鳥李白露,因為李白露忙於生意,而且性格溫文儒雅,常為人稱之為君子,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李處暑壓根就不怕他,他甚至都不怕老太太!
老太太年歲漸長,不理俗世,一門心思念經禮佛,為李府增添陰德,家裏的大事也早就不管了,而且耳根子極軟,就算是犯了錯,觸了老太太的黴頭,隻要服個軟,幾句亮堂話就過去了。
他唯獨怕這個老三李穀雨!
雖然他癡長了幾歲,但在李穀雨麵前,他是一點兄長的架子都不敢擺,甚至還要心翼翼的,像是老鼠見了貓,害怕的理由十分簡單,不管是權利還是財力,李穀雨都全方位碾壓自己!
最重要的是…
油鹽不進,軟硬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