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蘇小小真是一個軟弱心軟的人,這見死不救、落井下石的事情,還真幹不出來哦。
可是,可是,誰又能知道,這不是別人給自己挖的坑?她有些委屈地想。
感覺到土想失落的情緒,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傻,也好無奈。
“真的對不起,你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領導正給我說這件事情呢,我不想去,可是我又無法推掉,隻好硬著頭皮去了。”
蘇小小的聲音忽然變得縹緲起來。
聽了蘇小小無奈的話語,土想沉吟著問道:“也就是說,你晚上是跟領導去應酬嗎?小小,你不要喝酒,女孩子喝醉了酒會很難看,我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到時候我接你?或者中途打你電話,找個借口讓你回來?”
蘇小小說:“應該沒事,我會照顧自己,你放心”。
其實,自己犯不著如此內疚,更犯不著這麼反複給他解釋,自己又不是故意放他鴿子的,他能理解便理解,不能理解也拉倒,他土想又不是自己的誰。
可是,自己心裏為什麼要有這麼濃烈的內疚感?他一個堂堂男兒,是隨便可以跟著自己溜趟兒的麼?他的時間不珍貴麼?他又不欠自己什麼,憑什麼遷就自己?
他越是忍耐,她越是覺得過意不去。
就差點說:“明天我們再碰麵”之類的話,可忍了忍終究沒有再說出口。
而土想的話又傳了過來:“小小,一定記住,晚上不要喝酒,有事情時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謝謝你,你自己吃完飯就回去吧,我現在要出去了,再見。”蘇小小不等土想再說什麼,就搶先掛了電話。
看看表,差不多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這時放在程海燕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蘇小小過去接了起來,“您好,這裏是成本部”,她說。
“是蘇小小吧?時間還充裕,一會兒我們出發,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等會我過來叫你,你先在辦公室等等。”不用對方自報家門,蘇小小也知道這是主任李清流的電話。
“好”,她說,然後再多無一句廢話。
其實,她想,是不是回宿舍換件正式一點的衣服,因為今天自己穿的就是一條淡藍色牛仔褲外加一件套頭的淺粉色休閑針織衫。
不過,既然主任說在辦公室等,可見,並沒有對服裝有要求,自己也就不用多此一舉了,相反,這樣的著裝,對自己並無不利。
至於其他的,她想,領導不做交待,自己就不多問,反正沒有人告訴自己,如果有準備不周的地方,那也不是自己的錯。
對於初入職場的蘇小小來講,第一次跟領導應酬,總是有諸多不安和忐忑,心裏難免會猜測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場合,無形中會在心裏築起層層壁壘,勢必在緊張中,反複提醒自己提高警惕,以為,那絕對是一個需要長袖善舞的人才能應付得了的場合。
樓道裏下班的腳步聲漸漸稀疏,到最後徹底安靜下來,蘇小小坐在電腦前,有些努力克製著還存在著的淡淡的緊張。
約摸又過了十來分鍾,終於樓道裏又有了腳步聲,然後,就是敲門聲,再然後,門被輕輕推開,主任李清流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其實,聽到敲門聲,蘇小小就站了起來,慌忙在關著電腦。此時見李清流站在了門口,她連忙問:“主任,現在要走嗎?”
“走吧”,李清流說,然後,就轉身向電梯口走去。
蘇小小應了一聲,抓起自己的小坤包,鎖好門,趕忙跟了出來。
和李清流一起出來公司大樓,也不知道怎麼個赴宴法,不知道李清流是否要坐公司的公務車,平時他們這個級別的出去辦事,公司都要專門給安排車的,隻是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
蘇小小出了樓門,本能地看了一眼公司的停車場,見並無司機在等。
其實李清流平時出去辦事,是喜歡自己開車的,今天也一樣,不過,他提前給司機小萬說好,晚上如果喝了酒,到時候電話喊他過來開車。
小萬很樂得這樣,因為自己就不用一直等在那裏了,領導打電話前,自己都該幹嘛幹嘛。
也許是察覺到了蘇小小的疑問,李清流對她說:“你在這裏等,我去把車開過來。”
蘇小小笑了笑,站住了。
看著李清流向停車場走去的背影,她心裏開始後悔,原本還以為會有司機的,現在看來真是隻有自己跟領導了,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喝酒,能說得過去嗎?難道真讓領導自己衝鋒陷陣?
反正,此時,已無退路,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思想激烈打架的時候,車已經無聲無息地停在了身邊。
李清流眼睛並沒有看蘇小小,他隻是輕輕把車門鎖打開。
蘇小小沒有猶豫,直接就開了後麵的車門,坐到了後麵的一排。
蘇小小不知道,按照社交禮儀,如果領導親自駕車,應該是要坐在副駕駛座才是對領導的尊重。
可是她,並不懂這些,隻是覺得坐在領導的身邊,有些尷尬,所以,選擇了坐後麵。
李清流倒什麼都沒有說,昨天批評這個小姑娘時就發現,她總是有思想分神的毛病,外表柔順,卻讓人看不明白她心裏到底是不是信服。
剛才也是,車開過來停在她身邊時,她才恍然察覺一般,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說話的時候,文靜得就像一幅繡品。
李清流心裏忽然有些好笑,繡品?怎麼會有這個比喻?
其實蘇小小不是一個膽怯的人,隻不過,在她才15歲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家的冷淡和父母的忽略後,遇到事情,總是習慣於自己默默藏在心裏,而表麵卻如一紋不起的湖麵,你很難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情緒。
你隻是覺得,有時候,世界似乎與她無關似的,風淡雲輕她諸事無謂。
得與失,並不在意,你還能傷害得到她麼?
李清流感覺到自己這個有些奇怪的感覺,心稍微一怔,不明白自己何以在意到這個小姑娘的神情。
他見蘇小小坐好了,也沒有再說話,就把車子開了出去。
李清流開車的技術真是不錯,見縫插針般,很少被堵在上下班的車流中,直到車子停在了一個酒店門前。
包間是提前預訂好的,剛一進門,一個穿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立刻微笑著迎上來,不等她開口,李清流就簡潔地說:“姓李,牡丹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