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緋色軌跡
夏日暴雨將歇,漫的繁星散落,漆黑的夜幕像潑了墨的油畫,點綴數點明。
會館燈火通明,在堆砌的奇花異卉中影影綽綽。
許昭意正在試晚禮裙。
透明墜地的玻璃牆內,是一間寬闊的衣帽間內。
中央展示台上是琳琅滿目的珠寶,裏麵陳列著各色私人訂製和鞋包,在自然光線和懸頂燈光的交彙下,形成奇特的效果,一切都顯得耀眼奪目。
許昭意禮裙剛穿了一半,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她回眸,腳尖一勾,從地麵散落的衣服中抽身。
“怎麼這麼看著我?”
她微詫地抬眸看他,隻細微一動,精致的五官平添了幾分風情豔色。
梁靖川眸色沉了沉,被她勾出點暗癮來,“在想你從前。”
話不分明,但她卻心領意會。
許昭意輕輕一笑,邊綁係帶邊朝他邁過去,停在了他麵前。
她一手搭上他的肩,筆挺纖細的腿高抬,輕而易舉地翻上去,壓在了他的肩膀上,曼妙的風光盡數落入他眸底,“這樣?”
腿咚。
一如十七歲那年的夏,在學校琴房裏的那次。
視線相接的瞬間,心悸感悄然而生,像冒著虛白冷氣的櫻桃汽水,曖昧又甜膩。
梁靖川喉結上下一滾,漆黑的眼睛攫住她,眸底隱隱擦亮了一簇火,初初燃起,卻明亮得駭人。
砰的一聲——
許昭意心尖一悸,猝不及防地被他按在了落地鏡上。
她還維持著這種曖昧又微妙的動作,後背已然貼上冰冷的鏡麵,心跳得厲害。
“你幹嘛?”
她輕呼了聲,抬手抵住他肩膀,隔開了點距離。
“昭昭,”梁靖川低下頭來,將她鬢角的發絲撥到耳後,視線自上而下掠過她,嗓音沉了下來,“我當時就想試試這姿勢。”
許昭意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想都不要想!”
她常年練舞蹈,玩一字馬腿咚的確不費力,但不代表能在那什麼的時候站著維持兩個時。
他這想法可真他媽下三路,還不切實際。
“你起開梁靖川,”許昭意耳根一熱,沒好氣地推了推他,羞赧和氣惱混雜在一起,“你能不能把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倒一倒?”
梁靖川輕輕一哂,冰涼的手指卻不由分地扯她的係帶。
他低頭壓上了她的唇。
念頭洶湧而至,但還沒發生點什麼,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砰砰砰——”
“夫人,沈姐到訪。”
許昭意正愁沒辦法脫身,推了推他的肩膀,避開了他俯身而下的吻,“別鬧,讓客人等不禮貌。”
“先別走,”梁靖川牢牢鎖住了她的腕骨,“我有東西給你。”
他沒為難她,但也沒放她走。
“你又準備了什麼?”
許昭意詫異地抬眸,“我不是不用亂花錢嗎?
你都送了我好多東西了。”
梁靖川溫溫淡淡地嗯了聲,埋在她的肩頸間,“就買了口紅。”
是Huure Beauy套盒。
入目是熠熠生輝的鑽石,一支睫毛膏和一支口紅,金膏管外鑲嵌著數千枚藍鑽和粉鑽,流光溢彩。
我日。
也不知道梁靖川是不是對“別亂花錢”有誤解,這套盒貴得實在離譜,近乎價,還不如往年買珠寶買航線買古堡來得實在呢。
“其實我們都結婚了,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許昭意低眸,指尖從鑽石上撫過去,微歎道,“我又不是孩兒,非得你拿東西哄。”
梁靖川無聲地勾唇,抬手揉了揉她的長發。
懸頂璀璨的燈光掠過他眉眼,他利落的額發下眼眸深邃如海,格外沉靜地凝視著她。
“是我樂意討你開心。”
梁靖川偏低的嗓音沉緩,讓人覺出溫柔來,“生日快樂,昭昭。”
許昭意伸手摟住他,將微燙的臉頰埋進他懷裏,“知道了。”
本來許昭意隻想安靜過生,不過架不住梁靖川有個會玩兒的弟弟,梁博一摻和,從白日焰火到觀賞馬賽再到晚宴舞會,硬是大張旗鼓地折騰出個花兒來。
她沒有直接去宴會廳,拎起裙角朝後花園走去。
“這段時間風波不斷,你竟然還有閑心情在這兒喂魚。”
許昭意走過石階,從沈姒身後喚她,“怎麼,你一點都不擔心他?”
港城的事牽扯太大,燕京的形勢也受到影響,風雨如晦。
“這事本來就不是我能摻和的,我擔心什麼?”
沈姒低眉,將手中的餌料拋入池中,“人‘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域;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將來的事誰的準呐。
再他要是這都應付不了,也不配坐在這個位子上。”
湖中的五顏六色的錦鯉朝餌料湧過來,甩起一捧捧泠泠的珠串。
“得了吧,”許昭意輕聲嗤她,“前兩某人以為前男友雪崩失事,在機場哭得都快斷氣了。
哀莫大於心死啊,的是不是你?”
“你非得提這茬是嗎?”
沈姒微微一笑,眸色有些冷。
“謀殺犯法,姒姒。”
許昭意見好就收,截斷她的話頭,拎著裙角返回會場,“走吧,外麵熱。”
進了宴會廳,一陣凜冽的冷氣迎麵而來,混著點酒香和香水味。
二樓的樂隊在即興演奏,首席提琴手起調,宴會廳內的懸頂和牆壁上是繁複的壁畫和浮雕,仿照了歐洲中世紀的風格,圓桌上鋪陳著裝飾畫布,餐具內擺放著精致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