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南下的大船,甲板上丫鬟仆婦人來人往,行色匆匆,麵容嚴肅,偶爾能聽見幾聲抽噎,還有男子的安慰聲。
秦氏一邊安慰姐姐,一邊有條不紊地安排人下水搜救。
這會正是5月,水麵平靜,孩子身體又輕,衣衫也輕薄,不會被水衝走,應該就在附近。
果不其然,沒一會,兩個水性好的仆婦,就帶著兩個女孩上了船。
秦氏讓心腹丫頭安撫大秦氏,然後叫來大秦氏身邊的仆婦,安排人燒水、準備幹淨的衣服,同時派人回自家的大船,去請張太醫過來。
雖然是在程家的大船上,可丫鬟仆婦沒一個敢不聽話,輕視秦氏。
這位不僅是程家主母大秦氏的親妹妹,還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是樂平大長公主的兒媳婦,身份貴重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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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程瑤容心翼翼碰了碰程珺容,將麵前裝滿桂花糕盤子往她麵前推,揚著一張粉嫩的臉對她笑,“你吃。”
自從三日前,大姑娘落水之後,就總愛發呆,不愛理人。
程珺容正對著窗外發呆,冷不丁被人碰了一下,下意識回頭,轉向妹妹。她神色裏還存留著過去的瘋狂和不甘,來不及收去,就這樣對上程瑤容水汪汪澄澈的大眼睛。
程瑤容僅有5歲,雖然有父母長輩悉心教導,比同齡人懂事,可到底是個不解世事的孩童,不期然地撞上這樣一雙眼,登時愣在原處。
胖手還推著桂花糕,收也不是,推也不是,整個人都愣在那,完全被嚇住的模樣。
知道自己嚇到妹妹,程珺容趕緊收斂神色,拉著嘴角扯出個笑,柔聲哄道:“別怕,姐姐吃桂花糕。”
“姐姐吃。”程瑤容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兩邊粉嫩的臉蛋還露出兩顆梨渦,妥妥的美人胚子。
看著這樣的妹妹,程珺容心頭五味陳雜,不清的各種滋味,全部湧上心頭。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不過是相差兩歲,後來的命運怎麼如此大不相同。
幸虧老開眼,讓她重生回來,還有機會改變命運。她要重新走一遍,避過未來的磕絆,走一條榮華之路。
這輩子,她要走得更順,走得更遠,比程瑤容過得更好。
上輩子,她誤信姨母許下的諾言,傻乎乎過繼到姨母家中,覺得姨夫是定國公世子,還有個公主母親,身份比父親尊貴,自己過去就是嫡長女,是千嬌萬寵,金尊玉貴的定國公府嫡長孫女。
她滿心期盼著未來,卻忘了,定國公府再好再尊貴,也跟她沒有一分一毫的關係,她不過是姨母的外甥女而已。
姨母生不出孩子,自己在定國公府都站不穩腳跟,又談何庇護她。
當年,她年紀不懂事,以為姨母過繼自己是喜歡自己。後來她經曆了許多事,等自己當了母親才明白,哪個女人會無緣無故地喜愛別人家的孩子呢?
不過是因為自己生不出來,想著先抱養一個在身邊,不定能給自己帶來福氣,生下一兒半女。
前世,程珺容被過繼到秦氏家過得並不好,秦氏一直沒有懷孕,脾氣越來越暴躁,性子越來越左,疑心病越來越重,總是懷疑姨父外麵有人,每都跟姨父大吵大鬧。
不僅如此,她還會拿身邊的漂亮的丫鬟撒氣,她們是狐狸精,毀了好幾個丫鬟的臉。
秦氏的情緒時好時壞,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帶著程珺容出去買東西,給她買漂亮衣服,精美的首飾,精心裝扮。心情不好,就會罵她是掃把星,把氣撒在她身上,甚至還會動手打人。
程珺容身上經常青一塊紫一塊。
在秦氏身邊那幾年,她身體和精神都飽受折磨,整個人懦弱又膽,性子也偏激,像個刺蝟。
相比於程珺容的處境艱難,程瑤容就順利得多,跟隨父母去廣南縣赴任,因緣巧合之下,結識了隱世的神醫,古道婆,學得一手精湛醫術。
回京之後,因為醫術精妙,治好了太後的頭痛之症,得太後賞識,之後平步青雲。
在程珺容為了自己的婚事苦心孤詣之時,她已經被賜婚給四皇子,成了眾人羨慕的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