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劉廣負將酒葫蘆取過來,道:“段趣事下酒,再好不過。這水是我帶來的,看著是一般模樣,但絕非普通。”
“水便是水。”朱邪從昭聽了忍不住道:“難不成還是從菩薩淨瓶裏偷來的?”
“比那神水也不差,”劉廣負笑道,“哥哥莫急,且聽我細來。”
“我念著與兩位哥哥的約定,頭一個月便到處晃蕩打聽,河東河西走了好幾遭,但這世道你們也知道,慘事倒是多,哪裏有什麼趣事。我生生閑逛了二十餘日,卻什麼也沒尋著。”
“眼看日子近了,我也是有些著急。我本在晉州城中盤桓了幾日,那一多喝了兩壺,也不知是什麼心思上來,心下煩躁,出了城便朝北邊逛去。因我本就沒想好去哪裏,稀裏糊塗繞了半的路,到了黑,酒也醒了大半,還沒找到個歇腳的地方。這本不打緊,可外麵正是朱李相爭,晉梁交兵,兩邊打得不可開交,我怕糊裏糊塗被官兵圍了,白白抓走丟了性命,便離了大路,往野地裏去。”
“待行得十來裏路,我看那樹木漸密,是一處老林子,便楞頭鑽了進去。我自個兒隻顧往裏走著,心裏也沒個數,不知道又走了幾裏,有些乏了,便隨便找了棵大樹靠著,坐地下歇息一陣。我隨身背著酒葫蘆,又自顧自喝了半,正上頭時,卻聽見林中有幼兒嬉笑打鬧之聲。”
“我當下心中隻覺奇怪,想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裏會有尋常人家?兵荒馬亂之時,也沒有大黑帶著自家孩子出門玩耍的道理。我自是以為喝太多,頭暈腦昏失了神,便未去管它。哪知我又喝幾口,那孩童叫喚之聲更響,漸漸近了,竟似繞著我嬉鬧玩耍一般。我這才往四地裏去看,應是黑,老林子裏一點亮光也不見,哪裏看得見半個孩童的影子。”
“我當下心煩,叫喚兩聲,卻又想了想,這大黑在荒郊野外,哪裏有孩子嬉鬧的道理。這一想不要緊,當即酒便激醒了三分,想那時我跳起來,循聲往外慢慢轉去,卻隻覺得那聲音忽近忽遠,總在前麵飄來蕩去。我雖什麼也看不見,但想這些孩子們不也是摸黑麼,便朝著聲音追了去。我自認腳力不差,雖在林中難以遠視,但憑著我這一身輕功,竟追不上那些聲響。”
“我追了一陣,愈發覺得奇怪,不敢再往前趕去。偏偏那聲音又在我前頭停下,像是在等我。也是我膽大,換做平常人,不得早嚇跑了?我卻沒事一般,稍作心,一步步跟那聲音走去。過不多時,那嬉鬧之聲戛然而止,抬頭看去,竟看見前麵有一片亮光。”
“我朝那亮光處走去,樹木漸稀,人聲漸響,到了近處細看,竟是一座村落。也奇怪,這村子每家每戶都掌著燈點著亮,搭上各處火把,前後幾十間村舍是燈火通明。待再近了,隻見村中人來人往,話語聲,勞作聲,其間歡聲笑語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