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住下來好了,想住多久都行。”裘夢生立刻接過陳沉的話,隨意道。同時他伸手推開陳沉身後的門,走了進去。“就住在這一家,看,正好空著。”
“真的能住下來嗎?”陳沉興奮地跟著裘夢生進門。
“當然。”裘夢生轉身盯著陳沉,認真地回答。
“可是……”陳沉的神情忽然變得扭捏,“可是我身上沒有錢,我又不會織布什麼的……”
“你考慮得太多了。”裘夢生打斷陳沉的話,語氣酷得讓她氣惱。
……
陳沉在長安住了一段時日,這段日子是她有生以來最輕鬆的時光。
白,她在長安的街肆中遊蕩,和那些桃樹下的孩童們一起嬉戲玩耍,也或與三兩少女一起坐在柳堤下,一邊開心地洗腳,一邊放肆地評鑒路過的某位書生的衣冠。間或她也去城牆上懷古,與抱劍倚著城樓的某個旅人一同發呆。當然,有時她也什麼都不幹,就托腮坐在窗後,看窗下池塘裏的鴨鵝遊來遊去,一直看到日暮西斜。那曾欺騙過她的道士的道觀她也去玩了幾次,不過人家不願意欺騙她了,不肯變化成和尚與她看,她便有些無聊,不再去騷擾。
夜晚,她則常央求裘夢生帶自己去長安最高的高樓樓頂,然後抱膝坐在被月華浸得溫潤的屋瓦上,眺望月色下的長安城。這時,那些隱約飄浮在夜空中的笛聲、空氣裏氤氳起伏的桃花香味都是她的最愛,令她深深陶醉,不可自拔。
不過她終究還是惦記現實中的生活。一,她在門前溝渠旁洗衣,看著溝渠裏清澈的流水,突然想起自家陽台上的那些花花草草,自己離開這麼多,它們會渴成什麼樣子呢?還有掛念自己的父母……
她不禁越想越慌,越慌心越亂,最後她一把扔下手中洗幹淨了的衣服,急匆匆地跑到正躺在院子裏竹椅上打瞌睡的裘夢生跟前。
“我要回家!”她衝裘夢生大喊。
“你終於想回家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裘夢生睜開眼睛,笑看調侃她。
“你送我回去。”陳沉沒理他的調侃,直接道。
“其實你想回去很簡單,根本不需要我送。”
“你隻要閉上眼睛,想著我要回去,然後再睜開眼睛就行了。”
“就這麼簡單?”陳沉目瞪口呆。
“就這麼簡單。”
“不過你記住了,回去之後,便無法再來長安。”
裘夢生的話讓陳沉有些猶豫,但是最終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果然回到了自家的陽台上,並站在裘夢生拽走自己前自己所站立的那個位置。
陳沉抬起頭,向裘夢生的陽台望去,很遺憾,那裏沒有他的身影。
陳沉忽然有一種預感,他不會回來了。
……。
故事到此結束了,李寂然放下日記薄,他身前的女人似乎也已經恢複了平靜,重新拎著水壺在澆花。
看著這女人的背影,李寂然忽然不知道該什麼好,報出自家黃泉酒館的地址,李寂然對女這人承諾:“你如果想再次去長安,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你什麼時候確定了,什麼時候來這裏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