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寂然聽得是頭昏腦漲,等酒坊打烊,他暈乎乎走出酒坊,被夜風一吹,方才清醒。這哪裏還是昔日縱橫囂張的妖魔啊,簡直就是一群鄰家大叔!李寂然搖頭感慨,頗為唏噓。
……
夜已深,李寂然不再遊蕩,他徑直步入對麵的河口旅社。兩盞紅燈籠下的旅社大門依舊敞開著,李寂然看到穿紅衣服的老板娘趴在一張桌子上睡覺。
輕手輕腳,李寂然欲繞過老板娘上樓去,不料經過老板娘身旁時,卻還是驚醒了她。抬起頭,老板娘打個哈欠,睡眼朦朧地問李寂然:“客人去哪裏玩耍了?這麼晚才回來。”
“四處隨便亂逛。”李寂然歉意地回答她,“倒是讓你久等了。”
“沒事。”老板娘點燃桌上的一盞燈籠,先把旅社的大門關閉,然後走到李寂然跟前。
“走吧,我引你上樓。”她道。
從後門的走廊登樓梯,老板娘和李寂然一前一後地緩行,一路雜物甚多,老板娘的頭總是被碰掉。
三番數次後,老板娘生氣地撿起腦袋,不再安上脖頸,卻用空閑的另一隻手提著。
“這樣就不會老是掉了。”老板娘的頭顱對李寂然解釋。
李寂然頷首表示理解,但還是好奇地問她:“白你的腦袋可沒這麼容易掉啊?”
“因為這會,接近了我死亡的那一刻吧。”老板娘告訴李寂然:“我是被一夥強人,午夜時斬首害死的。”
老板娘沒頭的身軀,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頭顱在前麵帶路。樓梯狹窄,燈籠的光芒將她的影子投射到牆壁上,顯得十分孤清。
“於是就烙下這一病根,臨近子夜腦袋總是不安穩。不怕客人見笑,有時半夜驚醒,我身子在床上,腦袋卻在床底。”
……
送李寂然回到房間,絮叨的老板娘留下燈籠,轉身也要去休息。這時,李寂然卻又喊住她:“我餓了,能否煩請你再炒幾個菜,做一份夜宵送來,價格好。”
老板娘略微一愣,轉瞬開顏,“隻要客人肯付賬,想吃什麼都沒問題。”
完,她提著自己腦袋便匆匆下樓。
隻聽後院廚房一陣忙碌,很快老板娘端著兩盤菜重新上來。放下菜,老板娘遞過一雙筷子給李寂然:“客人先慢用,我去為你盛碗飯。”
“不用飯。”李寂然製止老板娘,他彎腰從舊藤箱裏取出一壺酒,兩個杯子,再加一雙筷子放到桌麵。
“坐下來一起喝一杯吧。”李寂然邀請老板娘。
老板娘後退一步,狐疑地上下打量李寂然,她不悅開口:“客人大約誤會了,我隻開店,不操持別的勾當。”
李寂然被老板娘的這番話頓時懟住,他眨巴眼睛,憋了半,憋出一句:“隻是喝酒,別無他意。”
“當真沒有他意?”老板娘追問。
“當真!”李寂然一臉純潔。
……
哄得老板娘坐下,李寂然給她斟滿酒。為了化解適才尷尬,李寂然主動講一些外麵世界的趣事,不知不覺中數杯下肚,老板娘方才放下戒心。
見此,李寂然裝作無意,問老板娘道:“你是如何被抓進來的。”
微醉的老板娘抬頭望著花板回憶,“一切要從我少女的時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