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想甩了我》/酌微醺8年4月日

高鐵漸漸減速駛入沁安南站。等車完全停穩,乘務人員站到門口,旅客接二連三從車廂走出來。

秦盞走在最後,從八號車廂下來,手上拖著一個酒紅色的大行李箱。人潮攢動,她隨著人流坐上電梯,往一樓出口走。

外麵正豔陽高照。

正午十二點,太陽像個大火球,不知疲倦地給這口大蒸籠加溫,熱氣一浪一浪往上湧。

秦盞立在出站口,眯眼望著差點冒油的柏油路。等出租車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終於排到,她將行李箱放好,對司機了一個地址。

車內空調沁涼,成排的樹木從兩側滑過,陽光射進來,後座一半被照亮。

電話響了,她垂眸看一眼,直接掛斷。那端鍥而不舍又打過來,這次秦盞直接關了機。

總算安靜下來,她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弄的笑。

半個時後車子停在區前。

打開門,一股叫人窒息的熱氣撲麵而來。秦盞拖著行李箱走進區,進了大堂,在信箱順手收了這兩攢的單據,然後直達十五樓。

這處是新樓盤,秦盞剛搬進來一年。自己住,隻買了兩室一廳。一間臥室一間工作間,一個人,悠然自得。

進門後,她先去冰箱裏找了一瓶礦泉水灌下去。早上到現在她隻喝了一碗粥,並不覺得餓,就是格外的渴。

一口氣喝完,她去了工作間。翻了半,在犄角旮旯找出一個已經積了灰的點鈔機。

回到客廳,從沙發上撈了個靠墊坐地上,插上點鈔機的電源,哢嚓幾聲將躺著的行李箱打開。

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裏,一摞摞用紮鈔紙捆好的百元大鈔整整齊齊的碼在裏麵,放眼過去一片豔紅。空氣裏似乎都飄著紙幣特有的油墨味。

秦盞視線在這極為吸引人的地方短暫停留,按下點鈔機開關,拆開一遝錢放進去。

點鈔的聲音充斥整個房間,在紅色數字跳到一百時停止。秦盞將錢捆好,重新拿出一摞放進去。

這樣拆一遝綁一踏,整整用了兩個時才數完。原本碼在箱子裏的錢已經被秦盞分成幾份摞成山。

搭在腳踝上的A4紙一筆一筆地記著數量,仔仔細細數完,秦盞把紙隨手扔開,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壓著呼吸吐出一口長氣。

原本也料想到不會全部找回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心底除了抓心撓肝的憤怒再沒別的情緒。

屋裏靜得針落可聞,頭搭在黑色皮沙發邊緣,秦盞閉著眼睛緩了緩。等心裏那股邪火散了些,才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秦盞?”

“嗯。”

簡短打過招呼,兩端都安靜下來。似乎都在等對方先開口。片刻,女人溫婉的聲音響起:“剛才怎麼不接電話?”

“怕分心。”秦盞隨口搪塞,“我在點錢。”

這句完那邊又沉默下來,但即使不話,呼吸的改變也被秦盞敏感的捕捉到。

“差多少?”

“少了三十五萬。”她譏諷地勾了下嘴角,“這才一個星期的時間。”

“……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當初這錢如果不是她張嘴,秦盞不可能毫不猶豫的借出來。沉默過後,秦棉啞著聲,“真的很抱歉。”

“你還是決定不報警?”

“……嗯。”

秦盞握著電話走到窗邊,杏仁色連衣闊腿褲讓她身材看起來十分修長。近乎是破罐子破摔,她笑了聲:“你還舊情難了呢?何川還有個弟弟,找不到他,你要不要換成弟弟再繼續談?”

“秦盞!”秦棉繃著聲音叫她名字,打斷她的口無遮攔。然而自己的聲音也已經難掩沙啞。

秦盞抿了抿唇,不再話。

空藍得近乎透明,白雲緩緩移動,地上的影子瞬息變化。樹木一片翠綠,鵝卵石鋪就的路上偶爾有人走過。

秦盞靠著落地窗,陽光披在身後,光影襯得一張臉更加深沉。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她冷冰冰問:“你這種人,知道別人怎麼形容嗎?”

秦棉艱澀地笑了出來,“我知道托你幫忙去找人又做出這種決定你會生氣。可是……”

秦盞能猜到幾分這表妹的心思。何川這件事上她的縱容不是因為別的,隻因放不下。

即使被傷成這樣,她也在盡量把對何川的傷害減到最低。在感情裏投入最多的人總是容易吃虧。

但是,她和秦棉不一樣。

這種極致的背叛,她無法容忍。

秦盞握著電話,隱在陰影裏的眼眸微眯了一下。她把想法清楚的告訴秦棉,聲音冷靜又冷漠:“你怎麼決定那是你的事。至於找到何川後怎麼辦,我會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