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練轉身,趕緊向回跑去,腳步踏碎了月色下枯樹的枝椏,在空曠的密林裏發出陣陣尖嘯。他隻顧著往前跑,就連被枯枝劃破了衣袖都不曾察覺。
義莊的燈籠忽明忽暗,到得近前,終於看見了何婧英的身影。好端端的,站在那,手裏拿著一柄劍,劍尖一滴血欲落未落,她的身旁一個黑衣人被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中。黑衣人脖子上那一刀,幹淨利落,看傷口死的時候也沒受什麼折磨。
這女人啊,總是能給人驚喜!蕭練心中一安,頓時放慢了腳步,將那一抹慌張盡收眼底,嘴角又斜斜地挑起一邊,語氣輕浮:“哎可惜了,追了半天,結果那刺客是個男的。”
何婧英白眼一翻,將劍收回鞘中:“沒個正經。人呢?”
蕭練:“啊?我不是在這嗎?”
何婧英:“……我說刺客!”
顏小刀隨後趕到:“死了,是個死士。”
如此一來,事情再清楚不過。薑福的行蹤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薑福這個關鍵的線索斷了,剩下被囚禁的人在哪,是否還活著,他們一概不知。唯一一個敢說話的人沒有了。剩下一群受製於人的啞巴,恐怕也不會願意出來做證。
那莊子裏的痕跡也早就被抹幹淨了,是半點都不可能再找到證據的。
原本想扳倒蕭子良,現在卻讓自己更加顯眼地暴露在敵人麵前。而他們,甚至還沒做好應對的準備。
閻無咎回頭看了看地上那被挖出來的一地屍體,譏諷了一句:“你們也別不甘心,誰讓你們命賤呢?”
顏小刀責備道:“閻無咎!”
閻無咎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的,但意思卻清清楚楚。上位者的爭權奪利,陰謀詭計,讓這些平民百姓無辜犧牲。其實連犧牲都算不上,犧牲至少還做了有意義的事。而這些人隻不過是因為某些人的一己私欲,無端送了性命。
何婧英看著那些屍體,覺得手指有些發麻。“不會!”
不會讓這些人白白死去,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
閻無咎抬眼,譏諷地笑笑:“王妃您是貴人,自然不懂。像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都是說殺就殺了,沒人會為他們做主的。”
在閻無咎的眼裏,士族就是士族,賤命就是賤命。他們是案板上的鹹魚,人人都可為刀俎,這是不爭的事實。
何婧英抬起頭道:“我能!”
閻無咎:“你能?如何做到?就現在這幾具沒人認領的屍體,難道能讓那個王爺認罪嗎?死的這幾位與太子府的關係都拐了幾個彎,現在有哪條證據直接指向竟陵王了?再說了,不過是幾個賤民而已,殺了也就殺了,誰會放在心上?不信你問問顏小刀,若不是這幾具屍體沾了鼠疫,上麵會有人管?”
閻無咎拿過鏟子,將被挖開的墳整理了一下,還潑了一捧土到何婧英腳邊。
蕭練皺眉道:“你發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