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沒答,他劍眉擰起,目光凝重的盯著穆甄,而手指卻按在了她的脈搏上,數秒後……
他的長眸裏,瞳孔悄悄閃爍起來,待放開穆甄時,他喉結重重蠕動了幾下,對穆甄道:“貞兒……你有孕了。”
下一秒,穆甄愣住,而他的臉上,卻帶上了很糾結的笑容。
穆甄完全不知該如何去形容澈的表情,隻是那種表情太讓人觸動,而這個突然得知的事實,也讓她覺得……心裏的負重和負罪感更強烈了。
“是……是嗎?”
背負著對澈的欺騙,這個消息,並沒有讓她多麼興奮,反而有點驚嚇的意味。
澈看著她不自覺僵住的小臉,他的笑容也突然少了幾分:“貞兒,你什麼表情啊?”
“我……”
她的聲音瞬間沒了底氣,手慢慢收回,蓋在了自己還尚疼的小腹上,她一下沒了聲音,澈的表情徹底暗了。
可數秒後,穆甄垂著頭,開始呢喃:“澈……你的意思是,我要當媽媽了?”
“我的肚子裏,要有小生命了?”
在她後知後覺有了反應時,澈剛才緊張而黯淡的表情有所消散,他唇角又勾起了笑意,人直接席地而坐在了穆甄旁邊,伸出手臂,把她圈進了懷中,頭就勢靠在了她肩頭,聲音溫柔如水:“對,你要當媽媽了,我是父親。”
“是爸爸。”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現代人喜歡的稱呼。
穆甄沒有答了,她身體的不舒服越來越明顯了,可更不舒服,剪不斷理還亂的是心。
而澈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舉動後,他有些想自嘲。
雖然他總是不滿曾經貞兒總是以阿姊自居,可曾經遇到了什麼事,她總是會引導他去依賴她,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而人短暫生命裏,一旦習慣了某件事都很難戒掉,何況是神呢?
他還是不自覺的喜歡依賴貞兒,哪怕貞兒身材後來在他眼裏很嬌小,他偶爾還是願意往她肩膀、懷裏靠。
倏爾他又想起了之前在登彥心境裏看到的東西。
貞兒不要孩子,竟然是那麼想的,她還是覺得自己是他的阿姊,嫁他為妻,她自己不僅覺得要保護他,還得保護起比他還小的弟弟妹妹們。
這樣的女人,怎叫他不愛。
可最終,不論貞兒有瞞著他什麼事,可她的死,死後不願重生的意誌,都是因為他。
他曾用神力聚化成冰冷刺骨的劍,毫不留情的戳進了她的心窩,因他的神力太冷,她不會感知到任何疼痛,然後他便那樣……
要了她的命。
他不知道自己那麼做是對是錯,他當時在大戰來臨之前,對手還是那位覬覦她許久,對她種下噬心蠱的東皇太一,他怕自己不敵。
若是他死了,貞兒被那些人褻瀆輕薄,該怎麼辦,他不敢想。
萬物都有缺陷,神也不例外,曾經多少兄弟指責他突然要了貞兒的命!
可誰能理解他為愛自私的牛角尖,但凡貞兒有一丁點會遭受難以承受之傷的機會,他都要杜絕!
他占有欲很強,但又極容易滿足,隻要凝貞徹頭徹尾,從創世伊始到海枯石爛,都屬於他一個人就行了,其他的女人都和他沒關係。
想起往事,有些眼酸。
“貞兒,我要當爸爸了。”他又重複了一句。
此刻抱著他愛的女人,似乎事情因為他這一句話,明天就會得到他期許許久的幸福一樣。
穆甄還是沒說話,她需要時間來緩和自己的情緒。
登彥雖然被廢,可他還是神,耳朵很好,也比凡人聽的遠,他把他們兩個的話都聽在了心裏。
門外,穆甄和澈各有所想,門內,登彥卻比他們高興許多。
他說不出話來,所以澈也不知道,他被千浦帆劃瞎的眼珠一旦被淚衝刷,會疼的如蟻噬心。
但之前,他闊別七千多年和嫂嫂和長兄重聚,他忍不住。
如今他的眼尾又滑落出了淚水,還混著淡淡的血跡。
他是比任何一個人都希望他們有孩子的,隻要他們能孕育生命,那他從小到大,一直深覺對不起長兄的心情,就能解脫了。
他就不用時時刻刻提防著被玄冥厭倦或厭惡,他就能很自然的,如同重一樣,和他自出生就很崇拜的兄長,再親近一些了。
可是……
他如今都需他夫婦二人照顧,他們的孩子能順利出世嗎?
他被嫂嫂所救後,就嗅到了她身上的人類味道,雖不懂她是怎麼瞞著他這個冥帝還能轉世為人,但嫂嫂不是神了,可澈還是,雖然神力也幾乎耗盡,形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