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接近十一點,太古這邊依舊熱鬧,路上停停堵堵。
車終於開到李文清的酒吧門口,雨剛好停。
江枝霧付了錢,下車給那邊打電話。
司機師傅從後備箱拿出行李,問道,“姑娘,你是從外地來這邊玩的?”
聞言,正在撥電話的女人微微回頭,“不是,我剛出差回來。”
師傅看清她的長相,手上動作稍稍頓了一下。
比巴掌大不了許多的臉,嵌著一對特別黑的眼珠,唇薄蒼白。不是大街上那種普遍流行的美人,略顯那麼一點清淡,素的像朵白茶花。
他剛好有個女兒,也差不多是她這麼大的年紀,便忍不住多了兩句,勸道:“這條街全是酒吧,你一個姑娘這麼晚安全嗎?”
“我來接個朋友,等會就走。”江枝霧接過行李箱,道了聲謝。
不知道李文清是喝高了還是怎麼,微信不理,電話也不接。江枝霧懶得繼續再打,幹脆收了手機,坐在行李箱上。
酒吧門口旁的兩三個酒侍頻頻朝這邊看。
她以為自己杵在門口,妨礙到了別人做生意,便腳一蹬,坐在行李箱上滑開了點。
仲夏暴雨剛過,夜風徐徐吹著,地上隨處可見水窪。
她盯著遠處夜景發呆,背著手從雙肩包裏摸摸摸,摸出來一根棒棒糖。
剛把糖含進口裏,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叫她名。江枝霧應聲扭過頭,遙望了一眼,隻見好幾個人站在台階上。人群之中李文清朝她揮手。
她腳懸著,還未下地,好友便風風火火衝過來。
明顯是酒上了頭,李文清異常興奮,身高腿長,踩著高跟鞋踉踉蹌蹌。
江枝霧看她走的不穩,趕忙跳下去張開手接她。
結果自己跳得太急,落地時腳腕一扭,沒掌握好平衡,竟一下硬生生坐到地上。
摔的這一下動靜不,吸引了周圍大部分的目光。大概是頗為意外,約有幾十秒的沉默,大家才陸陸續續笑開了。
暈頭轉向,眼前模糊了好一會,李文清才把她扶起來。難以形容的表情,語塞了半,“沒事吧,見到我這麼激動?酒都給我嚇醒了。”
江枝霧手心捂著被行李箱狠撞一記的側臉,感覺到火辣辣的撕裂感。
她皮膚白,乍一眼看上去,半邊臉像抹上了淡淡的胭脂。
水藍色牛仔褲已經被汙水打濕大半。她知道自己現下模樣狼狽,有些麵熱,無奈地笑了笑,“唉,我沒事。”
話間,有一個人插進來:“李文清?”
近了一看,是酒肉熟人。李文清雙眼迷蒙,和他談笑寒暄了幾句。但那男人卻興致勃勃看著另處:“今出來玩還帶助理?”
江枝霧低頭擦拭動作一頓。
過了幾秒鍾,那人噗嗤一笑,沒再逗她,“我開玩笑的,妹妹。”
“……”
其實也不怪人家取笑。
她一身白牛仔褲,站在各個精心細描妝容的高挑美女中間,的確很樸素。
何況剛剛摔了一跤,本來就薄的衣服已經貼在身上半透,濕噠噠的,肩頭長發披散,一點形象也沒有。
不等她話,那個人又接著,“瞧著你有點眼熟啊,我們以前見過?”
江枝霧看著他思考了一會,“不太清楚。”
李文清側臉,悄悄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瞧周子卓這一臉的迫切,都他媽快溢出來了。想要江枝霧的微信直接唄,繞什麼繞,浪費時間。
她覺得無趣,撇了撇嘴。視線正溜到別處,突然一頓。
眼睛不敢置信眨了兩下,再用力睜大。
——李文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精神了。
多看了幾秒。她折身,忙拉過正在和江枝霧搭訕的男人。
扯了一下沒扯動,她有些著急上火,問道:“周子卓,那個人是誰?”
“怎麼了?”周子卓眼睛還在江枝霧身上,笑的有些心不在焉:“哪個啊…?”
“誒就那邊那個,你看啊倒是!”
“哦是趙大公子啊,他怎麼了?”
李文清向他確認,“真的是他?他怎麼會在這…”
他瞅著她,“我認識他弟,費了好大勁約來的。”完又狐疑,“怎麼了這是,一遍遍的,難不成你認識?”
“誰不認識啊。”
氣比較炎熱,李文清臉蛋熏紅,略掩飾尷尬,“人家不認識我罷了。”
他們口中的趙公子,似乎是沒注意到這邊,此刻在聽別人話,偶爾搭理幾句。
態度不算是傲慢,但似乎又是習慣性高人一等,即便收斂了,舉止間還是欠了點誠懇。
路旁有車轟鳴而過,長街上的招牌的彩燈是冷色調的。
熱鬧人聲之中,他身量很高,穿著幹淨合身的襯衫,紮進黑色西裝褲裏。袖口折的齊整,露出的一截手腕,戴著塊低調貴重的銀表。其餘身上再無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