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兒這才停止了後退,她隻覺得後背快要燃燒,一低頭便看到發黑的屍體,身邊屍體如山,有喇嘛暗紅的僧袍,還有冥兵的鐵甲有的屍體之上仍在不斷地潺潺流著鮮血。
“阿淵,你為什麼不能放過他呢?明明你已經連姑姑、師父都放過了,為什麼不能放過木離?為什麼?”容顏兒抬眸追問道,她的痛苦現在足以讓她崩潰。
這一路,她不是沒有想過,他明明可以殺了姑姑,卻還是救了她。
也遲遲沒有去取了師父的性命。
他有這個能力。
炎淵就那樣靜靜地望著似白蝶的女子,搖搖晃晃,隨時就要墜落於火海之中,眼中的疼惜與憐憫似春水,卻始終不發一言。
為什麼非要殺了木離,又為什麼是木離為了救娘親才會對他下咒印,為什麼?
一瞬間,命運仿佛跟她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
突然,她攥緊拳頭,淒惶地說道:“阿淵,我還是輸得一敗塗地,我好累!阿淵,我們這下便互不虧欠了。”
最初的賭約從來沒有停過,她輸了所有,都輸給了他。
她嫣然淺笑,一步步後退著,美得竟不似凡物。
“容顏兒!你要是敢死,我就屠盡月荒上下!”炎淵飛身而上怒吼道。
“放過我吧!”虛弱困極的聲音沒了肆意。
她就像一隻飛不過滄海倦極的蝶,繁華落盡,跌入深海。
“顏兒!”炎淵看著她直直朝火海中倒去。
“小主人!”九陌睜大了雙眼看著她墜了下去,一時天地無聲。
雪白的衣角從炎淵的指尖劃過。
天地混沌如夜,一股瑩白的靈力如白晝照亮了天際,僅僅數秒,他倏然跪地,火焰在他的瞳孔中怒燃著。
周身翻卷的黑霧如煙般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冥皇。”龍將軍飛身帶他後退。
長階猛然化為粉末。
“顏兒!”炎淵飛身再起衝向火海之時,身體卻像失去了所有力氣。
“二哥!”明月柔隻見他的嘴角滲出了鮮血,赤瞳欲裂,忙上前去相扶。
炎淵踏地而起,再次飛身撲向火海,卻被荊南和龍寒攔腰抱住。
“炎淵,都結束了,她死了,她死了,你聽清楚了沒有?”龍寒使勁全力壓製住瘋了一般的男子。
“滾!”他宛如一頭困住的獸絕望地望著火光仍燃的方向嘶吼著,脖頸間的青筋暴起,眉宇間的戾氣染了血腥,周身的黑霧如劍朝四周噴薄而出。
龍寒與荊南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要被粉碎,胳臂好像圈住的是萬年寒冰。
“冥皇,星洞餘孽已經被除,天下歸一,還望冥皇以大局為重。”龍將軍跪在了炎淵麵前高聲道。
“天下歸一?哈哈哈,好一個天下歸一?”炎淵仰天大笑,儼然是失了魂魄的傀儡般。
“九陌,冥妃?”短短幾秒間,一切都來得那麼猝不及防,重瀾紅著眼看著失控的炎淵。
她一轉頭便看見九陌的神情,毫無悲慟,麵上反而是邪氣的笑意:“九陌,你怎麼?”
九陌平靜地望著火焰高燃的地方,輕聲說道:“這是她的選擇。”
“你知道?”重瀾震驚地望著仿佛在說笑的男子。
九陌踱步朝凝望著廢墟的炎淵走去,他站在了他的麵前勾唇說道:“她說得沒錯,你想要的果然隻有天下,真好,天下給你,美人也給你,炎淵,你逼走了她,也解脫了她,這就是代價,永遠地失去她。”
“九陌!”重瀾急聲喚道口無遮攔的男子,他現在是在對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