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翹識趣地退了出去。
容顏兒看著銅鏡中多出來的一張邪肆驚絕的臉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東西,這是怎麼了?”炎淵看著銅鏡中無端低下頭不言語的女子,輕輕捏起了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著自己,卻發現她眼睫毛上掛著清亮的淚珠。
霎時心中某個角落一軟,鈍鈍地還有一疼。
輕輕地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滴,將她攬入到自己的懷中。
容顏兒抱緊了他的腰,任由淚水宣泄著這幾日的委屈。
剛準備開口告訴他,她有身孕之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樂聲。
“好了,好了,我不走了,小東西,我給你看個東西。”炎淵拍著她的腦袋笑著同她朝城樓走去。
高歌不息,燈市如晝,獵獵的龍旗在風中颯爽呼嘯,熊熊燃燒的火焰直舔舐著夜空,飛瓦碧甍上掛滿了彤彤花燈,城樓下已是一片人山人海,眾人衣著華服,共同慶祝這個盛大的節日。
歡笑聲、說話聲、呼吸聲已經織成一片歡樂的海洋,炎淵與容顏兒的到來猶如扔入薪柴中的烈火一下燃起了全場。
炎淵輕攬住容顏兒的腰際,一步步如神祗般朝高處走去。
兩人一墨一白,一顰一笑都似天神般光彩奪目,有些人生來就是讓人自慚形穢的,他們就是,容顏兒步態輕緩,眼神中澄澈地有些清冷,她倚靠在他的懷中俯視著城樓下那一張張生動鮮活的麵孔,他們是上天的子民,是這個城牆腳下最穩固的青磚。
“冥皇、冥妃萬福。”山呼海嘯的呼聲在這塊土地上喧騰著。
炎淵的目光一直緊鎖在她的臉上,她的每一個笑容都絢爛地令人睜不開眼。
突然,夜空之中發出砰砰地巨響。
刹那,萬千煙花齊齊衝向青穹,就如甘心撲向火焰的飛蛾義無反顧,一路高歌,綻放到極致的是如火如荼的花火,金銀火樹在墨色的雲朵間升騰,盛世錦繡如夢過,萬裏山河隻為紅顏笑,生息賀喜皆如夢,此刻美得是所有人的一個夢境。
容顏兒仰頭望著這短暫的華美,心中一時竟思緒萬千。
“顏兒,還記得這個嗎?”炎淵掌心中躺著一對玉鐲,一隻是玄玉如深淵,一隻是雪白如皎月。
容顏兒盯著這兩隻幾乎一模一樣的鐲子恍如隔世,癡癡地問道:“怎麼在你的手裏?”
炎淵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赤瞳中深邃如深淵的光芒:“顏兒,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
他將那隻雪玉鐲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容顏兒突然想起,當她第一次來冥獄之時,那賣手鐲之人說過,她所挑的手鐲本是一對,一個已被一個公子買走了,那麼他就是阿淵。
她的心底一陣暖意而過,在這一刻,她信了命,信了之前所說的緣。
“阿淵……”她拿過他手裏的玄玉鐲戴在了他的手上,將他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炎淵的赤瞳先是一滯,緊接著光芒流轉開來,薄唇不自然微張,他艱難地蠕動著喉嚨,總算發出了一絲沙啞的聲音:“顏兒,這是我們的孩子嗎?”
“是,阿淵,是我們的孩子。”容顏兒拉著他的手軟糯地說道。
一下子,他的臉上出現了孩童般的笑容,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顏兒,顏兒……”
他激動地將她緊擁到了懷中,一顆強大的心此刻也溫柔地可以化開一池春水,赤瞳中的神采不知是淚還是光。
煙火之下,迷離絢爛,佳人成雙,天地為證,以鐲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