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晴空漸漸陰霾,鏖戰三日之後,有烏雲遮在雁門關眾人的頭頂,隨後不久便如傾盆一般的暴雨砸落在戰場上。
鮮卑人在雨中停止的攻擊,巨大的雨幕將攻守雙方隔開,十步之外的視線已然模糊不清。雨水衝刷著城牆上的血跡,無論是剛剛流下的,還是前兩日未清理的,都在雨中隨著水流消散而去。
暴雨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然後就是淅瀝瀝的雨,直到入暮十分才漸漸停止。
五原郡長城外,鮮卑大單於和連走出營帳,踩了踩泥濘的土地,抬頭望向東邊的空。
“你現在雁門關那邊是不是也下了這麼大的雨?現在是不是也停了?”
在和連身邊的是西部鮮卑第一大族索頭部的拓跋推寅,此次在和連的召喚下帶領大半族內勇士隨軍南下。原本他們拓跋一族曾生活在大漠東部,後來被檀石槐強製遷徙到了西部靠近大漢的北地和朔方一帶。他們的部族能生存下來便是因為投靠了和連,成為和連倚重的部族之後,拓跋一族漸漸興盛起來。
拓跋推寅看了看東邊昏暗的烏雲,回應道:“那些烏雲都零散開了,應該是雨停了。”
和連的神情似笑非笑,玩味的道:“你魁頭能打下雁門關嗎?”
拓跋推寅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來,鮮卑人南下都是出其不意的找些低矮的關隘突然殺出,然後數千騎在邊境之地劫掠一番。除了當年大王檀石槐在大漠圍殺漢軍之後,才趁勢反攻大漢,打到了幽州腹地。從此之後,咱們鮮卑人再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攻入過關內。
和連看著東邊漸散的烏雲,笑著道:“我們拭目以待吧,魁頭比他阿爸要有勇氣。當年我那個大兄的格局和心胸不大,缺乏我們鮮卑人果敢無畏之心,要不然我這個大王之位還未必能坐的穩。”
拓跋推寅心頭一驚,看著誌得意滿的和連提醒道:“如果那魁頭真的攻破了雁門關,進入了太原,那擄掠所得必然豐厚,到時候中部鮮卑……”
和連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神色漸漸有些陰冷的道:“即便他真的攻破了雁門關,那他身邊那些部落還剩下多少人?他能劫掠的財富會有我們多嗎?等我們快一步從大漢國返回,到時候直接吞掉整個中部,我倒要看看東部那幾個部落還有誰敢反叛。”
拓跋推寅看了看和連,又看了看遠處消散的烏雲,異樣的神色被漸暗的色所遮掩。
第二日色剛亮,鮮卑軍營中的號角聲便再次響起。
步度根來到魁頭麵前勸解道:“昨日剛剛下過雨,今應該休息一日。”
魁頭根本不聽,依舊催促著屬下去傳達命令。
步度根有些惱怒的道:“大兄,那些勇士們體力不足,這樣攻城損失會很大的。”
魁頭一把推開步度根,衝著他吼道:“我們人死的不夠多,那和連會放心南下麼?少在這裏跟我廢話,拿上你的刀,去前麵指揮你的族眾給我殺上去。”
鮮卑人踩著還有些泥濘的土地再次衝向巍峨的雁門關。
攻城之戰再次開啟,張燕居於城樓指揮全局,楊鳳依舊站在城牆上指揮著弓箭手拚命的射擊。當有鮮卑人爬上城牆之後,楊鳳再領著親兵各處圍殺。
寬闊的城牆上幾乎各處都有激烈的廝殺,為了保證城牆上人數的優勢,張燕幾乎沒有留預備兵,而是分為三個批次輪流守城,保證了城牆上除了弓箭手外,至少有三千餘兵卒。而鮮卑人最多一次攻上城牆的也不過五百餘人。
隻是鮮卑人的強悍有些超出張燕的預料,即便有雁門關的地利,但鮮卑人寧可以兩人換一人的殊死搏殺,也開始讓張燕手下的兵力漸漸有些支撐不住。
十日之後,每批輪換值守的兵卒便隻剩下兩千餘人。
鮮卑人雖然死的更多,但他們有將近五萬大軍,這個時候人數的優勢便開始顯現。張燕當即決定把三批此的輪換直接改為兩批次,這樣依舊保證了城牆上守衛的兵力人數。
鮮卑人的攻勢依舊,雖然之前堆的土山被張燕領人一把火燒掉,但是並不阻礙鮮卑人瘋狂的進攻士氣。而且大雨過後再次堆起的土山,已經基本能夠將箭矢拋射到城牆上,這樣嚴重影響了楊鳳麾下弓箭手對於鮮卑人登城時的射殺。
這一次鮮卑人同時登上城牆的人數超過了之前,有將近八百人,楊鳳領著親兵侍衛四處迎戰,每看到有一處鮮卑人漸多了起來,便率先衝過去以求快速的擊殺敵卒。
登上城牆的鮮卑人也看到了楊鳳,知道其是一名統帥,於是紛紛向楊鳳這裏攻殺過來。楊鳳揮舞著大刀,在親兵侍衛的軍陣中奮力搏殺。
一名鮮卑兵卒突然從側麵殺出,略帶鏽跡的長刀眼看著逼近了楊鳳的臉頰,身旁的親兵猛然飛身而起,一把抱住了刀刃。
長刀狠狠的劈在了那親兵的臉上,整張臉被砍成兩半,楊鳳後退一步,驚險過後回身便是一刀,那鮮卑兵卒被一刀梟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