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的那麼快,龐敏到紐約下了飛機,招了出租車往寓所趕的路上就出了車禍,當時就受了重傷。

韓拓接到美國分公司管理人員來的電話,就丟下一切事情飛去了紐約,他到醫院的時候,龐敏已經在ICU接受觀察,然而隻過了一個晚上,她就不行了。

就算韓拓再怎麼懇求醫生也沒有辦法,她受的傷太重了,全身幾乎沒有好的地方,致命傷是肋骨斷裂刺破了心髒。

韓拓沒想到那次在她辦公室裏的見麵竟然成了訣別,他看著裹著一身紗布的龐敏從病房裏被推出來時,怎麼也不敢相信那個活潑熱情,能幹慈愛的媽媽就這樣離開了人世,他現在才真生嚐到了的痛不欲生的滋味,以前的那些痛苦的過往跟現在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堆狗屎,甚至連狗屎都不如。

接下來就是辦理一連串的手續,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莫名其妙的力量牽引著的傀儡,那根本不是他想要做的。

媽媽的音容笑貌還真實的存在著,他還能感覺到她臨走時懷抱裏的溫暖,他一直覺得媽媽沒有死,說不定下一刻或者明天她又會出現在他麵前對著他笑,叫他“我們家的王子”。

那段日子比他當年把自己關起來戒毒的經曆還要難過千倍萬倍。美國事務部有一位跟龐敏關係很好的叔叔,那天通知他的電話也是他打的,是個美國人,一直很欣賞龐敏。這段時間要不是他的照顧和陪伴,他可能已經追隨媽媽離開這個世界了。

身在中國的容好其實也知道這件事,就在她入住龐連生家的第二天,也就是龐敏出車禍的那天,她本來已經把他的電話沒收了,可不知道他還有另一支電話,她聽見他在臥室裏發脾氣,對方好像還是一個中國人,因為她聽見他在用漢語罵人。

聽完了他的電話她就知道出什麼事了,當時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半天沒透過氣來。她真的是恨不得撕開龐連生的胸膛,看他身體裏麵的那顆心到底是什麼顏色。從他的電話裏麵了解到龐連生早就在美國那邊布好了人手,一等到她飛機著陸就實施計劃,但是沒想到,那邊的人太瘋狂了,最後導致了韓拓媽媽的重傷不治。

其實龐連生很久以前就在龐敏的辦公室裏偷偷裝上了竊聽器,他本來就是個偷盜高手,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那天他聽得很清楚,連龐敏要坐哪班飛機,在哪個機場,幾點著陸他都輕而易舉地了解到了。

這個舉動激怒了龐連生,覺得她就是在畏罪潛逃,他也根本不信龐敏跟容好和韓拓說的那一套,但是原本他隻是想讓她在醫院裏趟一段時間,落下個殘疾什麼的,痛苦地過她的下半生,沒想到事情最後沒有得到掌控,所以他才會發怒。

容好知道龐敏在美國出車禍之後,就給韓拓打了電話,可他的電話從那天起她就沒打通過,一開始是沒人接,後來大概是沒電了,手機就自動關機。其實那是因為韓拓走的時候太匆忙,根本就忘記了帶電話。

容好還一直住在龐連生那裏,她想著他最後能做的也就隻能是看著他不讓他逃跑,現在就算把龐連生關進監獄,她想她也不會為他流一滴淚。其實,就算是他要跑,以他的本事,她也無論如何也是阻止不了的吧,可奇怪的是龐連生卻一點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每天還是優哉遊哉地過日子。

很快,韓拓就帶著龐敏的骨灰回國了。那天,龐連生收到了參加葬禮的請柬,他大聲喊:“容好!出來看個東西。”

容好正在廚房裏給自己煮麵條,她沒搭理他,等把麵撈進碗裏才出來。她把碗放在桌子上,龐連生就遞給她了那張請柬,她看完就放隨便往桌子上一扔。

龐連生說:“馬上就能見到他了,你好像一點也不興奮?”

“我興奮什麼,我的爸爸殺死了他的媽媽,我們現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容好冷嘲熱諷道。

龐連生訕訕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你去嗎?”容好問他。

龐連生好像向來臉皮厚,“當然去,怎麼說跟她也是姐弟一場,去送送她是應該的。”

“你就不怕韓拓把你抓起來?”

“這是法治社會,他抓我是犯法的,就算警察來抓我也要有證據不是?”

容好受不了他竟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再也不跟他說話,低下頭用力地吸著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