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容好接到韓拓的電話,約她在上次那家咖啡廳給她補習。這基本在意料之中,他肯定會問她昨晚的事。她吃過晚飯,又在宿舍呆了一會兒,到七點左右就過去了。
這家咖啡廳是學校附近比較高檔的地方,雖然聽說在國外它隻不過是便宜的街邊攤,可能是中國人本來就不習慣喝咖啡原因,總之一般不會有學生進來。
她到的時候韓拓還沒來,她選了最裏麵那個高背雙人沙發的位子,這裏安靜又隱蔽,她感覺比較有安全感。
不多會兒,韓拓找來了,要了兩杯咖啡,在容好對麵坐下。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沉默片刻,韓拓最終先開口。
“沒有。”容好搖搖頭,然後開始攪咖啡。
“那個男人是誰?”
“誰?”容好抬頭假裝想了一下,“那個撿到你手表的。”她其實還是太老實了。
“不要告訴我你們不認識。我不信。”韓拓搖搖頭,眼睛盯著她,想要看進她的靈魂裏。
“這好像……不關你的事。”容好沒有否認,她也否認不了,韓拓不是傻子,昨晚有太多可疑的地方,但這事確實和他沒關係,他的手表還給他了,他又沒有任何損失。
“我有責任替你爸媽管教你,要不然將來他們可能會怨我。”
又是這種話,他也就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想起他們之間還有這麼點關係,容好無奈地吐了口氣,“但願你聽了不會太震驚,更不能告訴我爸媽。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忘年交,他其實是很有錢的,隻是偶爾有點小毛病,但他沒有惡意,隻想惡作劇一下。”
“有時候,我有點不懂你,你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是開放還是保守。你看起來一副乖巧柔弱的樣子,但是你去酒吧工作,那次那幾個人調戲你我都看了,放在一般中國女孩一定不能接受,可是你很冷靜,好吧,或許那是你們的工作,你們都會遇到這種情況。你還有那麼年長的朋友,你和他是純潔的朋友關係嗎?說實話,從到現在對你的了解來看,我心裏是比較懷疑的。你偷東西的那點小伎倆也是他教你的吧?”可能有些話比較過分,但韓拓想要聽她說出真相。
容好看著他嘴角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笑,那種輕慢的態度,讓她真想把麵前的咖啡潑在他臉上,“我不得不說你看人的眼光還真是有問題。”
韓拓抬眼冷冷盯著她,他聽出來了,她話裏藏著雙關,暗指他跟孟恬然的事。
容好朝他笑了笑,深吸口氣,“你不就想知道嗎?好,我告訴你。酒吧的工作我已經辭了,去那裏的初衷隻是想為將來出社會積累點社會經驗……關於那個男人,他叫江震,今年上半學期,大概四月份的時候,他找到我說他是我的親生父親,他說我現在的父母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收養了我。他對我很好,我有點相信了,我還看過他的身份證,我和他的血型是一樣的,他還說如果我不信可以去做親子鑒定。”容好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很冷靜地講完整件事,不過,她終於將壓在心裏的秘密說了出來,又感覺有些輕鬆。
韓拓覺得自己似乎惹了一個大麻煩,這種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能平靜以對的,可以想象容好活了二十年突然聽說自己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知道疼愛自己,自己也依賴和愛的人原來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時候,她該多麼驚慌,嘴裏說著不信,可心裏冥冥之中是相信的,然後無法控製地通過一件件事情來驗證。雖然有可能恨過那個曾經拋棄過自己的人,但是內心還是不受控製地一點點將自己的感情分割給他,等發現的時候又覺得對不起養她愛她的父母,所以她一定很掙紮很糾結。
想到這些,韓拓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她,開口又不知道說什麼,“對不起……”
容好抬起頭來,表情已經平靜,“我已經想好了,這件事我不會跟我爸媽說,希望你能幫我保密,還有,你是不是聽伯母他們說起過,或者你知道些什麼?”
韓拓想了想,“其實我是有點記憶的,那時候我已經六七歲了,我聽我父母講過,不過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不太清楚。你也知道,他們都很喜歡你,你爸媽這麼多年也把你當親生女兒一樣養大,所以我幾乎已經忘了這回事。至於那個男的是不是你親生父親我就不知道了。”
再一次證實了自己隻是現在的父母收養的孩子,雖然早就知道了,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感覺有點呼吸不過來。
韓拓溫柔地看著她,“你想開一點,就當多了一個人疼你,不過你還是小心一點,可不要因為那個男人犯什麼錯誤。”
容好搖搖頭,輕聲說:“不會的。”
這時,韓拓的手機響了,好像是家裏打來的,他接起來說了兩句就離開座位去了外麵,回來時臉色很不好,容好想問他是怎麼回事,話還沒說出口,韓拓就說他有事要先走了,讓她自己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