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們說好永遠在一起,永遠對彼此忠誠的時候是真誠的。可是後來,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事情就是不一樣了。就算彼此無視於那些差異,可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時間如流水就算是結冰也無法阻止它的流逝。所有的恩怨必須要有個了斷,所有的過去,她都能坦然。可是除了他之外,就如八百年前,她站在浮屠塔前無所畏懼,直到他出現。她不怕世界,可是怕他!這世上,到最後,她還是辜負了他。即使自己當時身不由己,可是也不該忘記他!不該,還是忘記了。那段時間,她的世界裏隻有一個喚做墨羽的夫子。他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而他卻什麼都不是!可是,再後來自己恢複了記憶,他又成了她的命,可是那個上神卻不再是無謂的陌生人!這與他們倆都不公平!他們沒有一絲保留,自己卻不能全心全意,這就是背叛,這就是傷害!
雪還在不停的下,整整一天一夜未曾減弱,天極也好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天氣。她手握著那個白衣男子交給她的東西,心中一片茫然。誠如他問她的話,璀璨,你真的想毀掉這個天極嗎?
是啊?她真的想毀掉這裏嗎?即使自己被這裏傷透了心,可是自己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摧毀這個世界!她回來,也不像他人所想拿回什麼屬於她的東西。她在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被拿走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
她回來,不過是做個了斷。為自己也為了那些為自己苦撐著的親朋摯友。她回首,雪夜裏那個男子的身影早已看不見,她還是朝著他遠去的方向道一聲珍重。
“你要做什麼?”
“將公子和姑娘好生安葬。”
“然後呢?”
“公主想招攬我?”孤雲笑的有些自負。
“嗯。如果是呢?”
“公主晚了。”那男子淡淡的說著。
“有人比我先說,可是你不是和厲風……”他應該不是極光和非湮的人,難道是月華?
“沒有,公主晚了一千年。當時你們一起在城門口看見我,那時就晚了……”
“你是誰?這麼冷的天,你怎麼穿這麼單薄,我是厲風,你若不嫌棄就跟我回家吧!”少年帶著陽光般的笑容朝縮在牆角的孩子伸出了手……
仿佛明白了他目光中的複雜,璀璨猛的抬頭,“你!”
聰穎如她,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就是再活三千年也未必知曉你的心思,他和傾歌已經……你可以放過自己。”這少年站在厲風身邊,望著他一步步走向滅亡該是什麼一種心情。
“公主,如若你知道後果是毀滅你會避開當初的選擇嗎?”
是啊。這個問題自己也問過自己,若是自己一開始知道這後果如此慘烈,自己還會在浮屠塔前承認罪行嗎?答案是,會。悲劇之所以稱為悲劇,並不是執迷不悟而是無法放手!她沒有辦法告訴他應該怎麼做,因為就是過了八百年,自己還是不知道怎麼辦,即使,即使,自己鼓起勇氣正在麵對他們!
“你去哪!”
“去死。”男子帶著厲風和傾歌,平靜的道。
“如有可能……”璀璨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他是如此癡迷又是如此清醒!
“珍重,公主。不管別人怎麼說,這,也是我的愛情……”那個白衣男子如他出現一般神秘消失的也一樣隱晦。他終其一生守在厲風身邊,想要的也不過是這一刻的生死相隨而已。
她忽然間有些明白,當年傾泉麵上那種瞬間心如死灰的神情是為了什麼。那不是所謂知道“真相”後的崩潰,那是不能生死相隨的遺棄感!自己怎麼從來都沒有想過!不讓他同生共死同樣也是背叛也是拋棄!可是,可是,自己明白的太晚了!如今就算她再站在他麵前,也失去了說這些話的資格!她在世上最不想傷害的兩個生靈到頭來都會被傷透了心吧!到頭來,他不懂她,她也從未明白過他!
璀璨站在巨大的宮門前,不由得顫抖著。原想著自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去麵對往昔。但隨著塵封的往事一件件迎麵而來並伴隨著它難以預測的結果,一次次將她的自信和勇氣擊垮。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站立的勇氣!
右手怎麼也抬不起來,不敢去推眼前的這扇門。她怕!八百年的歲月又將帶給她怎樣的一個打擊,給她一個怎樣的傾泉!她不由自主得往後退。
墨羽走上前,牽住她的手,溫熱的手心裏是一塊冰冷的顫抖,極力卻溫暖不了的傷心!
她留戀卻還是決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能再依靠也不能再拖累他了!她,猛然推開眼前的宮門。
即使在天界,墨羽也不曾見過這樣的美景。
大片大片火紅色的叫不上名字的花,在宮門裏這片溫暖的空間裏安靜的盛開。散發著幽幽卻連綿不絕的冷香之氣。這裏,這些,到底是什麼?
璀璨再也不能移動腳步!是狐尾花!她方才知道,曾經是她象征的狐尾花在她被逐出天極的時候被列為了禁花。在八百年來再也不曾在天極出現過。一股難以抑製的情感堵在喉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