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不敢回到天極,我給自己理由是天極沒有人會再相信我,沒有人再原諒我,我躲在三仙洞裏靠沉睡來催眠自己,沒有人需要我。生命不過是一場荒謬的鬧劇!原來,原來,這麼多年,這些人都在等著我……等著我……原諒自己……
麵對!才是最直接的解決!
沒錯。所有的糾結就是自己。八百年來,極光和自己所有的糾結就是無法接受自己自己曾做下的罪孽,又無法坦然放棄自己得到的一切!而璀璨,現在終於找到問題的關鍵。這個狐狸啊,一直都比她和極光勇敢呢!也罷,等待了八百年的結果終於來了……
璀璨轉身離開宮殿,一頭紮進漫天的風雪裏,這風雪卻比宮殿裏更溫暖。她抬起頭,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赤狐妖豔的臉上,化為一片陌生的清涼。這,便是故鄉的味道。
“嘭!”結界被打開,傾歌從虛空中跌出,跌坐在地上,失去了生機。
“你看,她什麼都知道,可是卻沒有問你一句,你對她付出再多也沒有用!這生靈啊就是這麼回事,你對她好,她很快就會忘掉,可是一旦你開始對不起她,她便記得千年萬年!”王後麵無表情的說道,像是說給自己也像是說給地上的傷者聽。
不是的,不是的。她不是那樣的生靈!她不想讓她知道她曾經為她付出過什麼,隻想在有生之年再站在她麵前說一聲,我在。傾歌在結界裏望著那張記憶裏因想念而分外陌生的臉,頹然意識到,她再也沒有機會說話了。她再也沒有辦法告訴她,真相了。她失去了所有努力的動機,生命於她再無意義!
遠處,城樓上,背立著一個戎裝的男子。他望著風雪中的天極夜空,一陣瑟索。遠遠的天邊飄著無數的熒光,照亮了他英武嚴肅的臉。那刀刻般粗獷的線條在以俊美聞名的狐族分外惹眼。忽然,那嘴角籠上一陣笑意,像個孩子。她,做到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那麼輕易就做到了這件事!”身後傳來女子怨恨的聲音。
“輕易?”他轉過身,是那個妖嬈的紫衣女子,他挑眉反問。“你覺得輕易嗎?”
“當然!她犯下那樣的滔天罪過,為什麼隻一回來所有的人都原諒了她?”女子精致的五官在憤恨不平中略顯扭曲!
“不,不輕易的。她為此付出了八百年的時光,八百年來她一直在折磨自己,她所受的苦不是你所能想象的到的!”男子執劍遠望,漆黑的雙眸中顯出一絲疼痛。
“折磨?你說她受到了折磨,那都是她自找的,若不是她在浮屠塔前承認罪過,我的家人也不會枉死!還被天極判為罪民,永世不得超生!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她受到折磨,那也是她……”
“那結局,走向無業之火用永生證明她的無辜,難道不是他們自願嗎?公平一點來說,那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她沒有按照你們的願景走下去,就要承擔那所有的罪嗎?”男子嚴峻的臉上顯出少有的疾言厲色!這話倒出乎女子所料,她竟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是啊,當初,父母兄長選擇相信她,而自己因為對傾泉的愛而對璀璨有著一種混合不清的憤恨,自己選擇了背棄家族的選擇。最後父母兄長的靈魂被鎮浮屠塔下,而自己卻因背叛而成為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可是,這難道不是璀璨的過錯嗎?若不是,那麼這麼多年,自己用恨支撐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不,不能被誤導,造成這一切的就是赤狐璀璨!就是她!
“厲風將軍竟也向著她說話。我以為至少在八百年前你就選擇好了立場!還是你以為,她現在回來了,你再隨便說兩句她的好話就又可以做一次投機者了?然後說當年的事自己是有苦衷的?”
聽著紫衣女子的冷嘲熱諷,那被喚做厲風的男子並沒有反駁,在這漫長歲月裏自己又何曾為她做過什麼?連尋找都不曾!還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摯愛在她離開後以恨之名將自己生生的給逼成一個怪物!他在她麵前不配說苦衷二字!
“怎麼無話可說了吧?我可是聽說公主當年神通廣大,是你親手用計策將她擒住的!不知道當時身為公主摯友的你將她交給執法長老的時候,公主是各種心情?”無法排解的痛苦,隻有通過刺激另一個人的痛苦才可以轉移注意。不然,隻要一聯想到那可能的真正原因,她就再也沒有理由原諒自己了!
摯友?原來在傳說裏自己扮演的是那樣的角色!那孩子也這麼認為嗎?也當自己是摯友嗎?若不是,她又怎會在那緊要的關頭來找他!不光是她,那個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吧,不然,那個夜晚她怎會帶著那麼絕望的眼神消失在他的生命裏呢?
璀璨頂著風雪艱難的向前,厲風,她要去見厲風!兒時的玩伴,她時常捉弄的對象,那個有著粗獷外表和孩子般笑臉矛盾共同體的摯友,那個在城樓設計將她交給長老會的守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