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毛,你怎麼又不話了?”一個瘦骨嶙峋的丫頭,坐在一堆幹草上,睜大清澈的雙眼望問對麵的男孩。
男孩十二、三歲的樣子,同樣坐在幹草堆上,正抬頭望著碧藍的空出神,聞聲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這個麵黃肌瘦、頂著一頭營養不良黃發的女孩,沉默了幾秒鍾,回了一句“黃毛,你有理想沒?”
“理想是什麼?”被稱作黃毛的丫頭歪了歪頭,覺得這個問題好奇怪。
“呃,就是長大了要做什麼……”
“我……我現在就長大了啊,”著站起身來使勁挺了挺瘦弱的身軀,可惜個頭實在不高,該凸的該翹的地方也都沒任何跡象,“我現在可以幫大娘洗衣服,還能刷糞桶了,就是挑不動,我就想……能自己做活換錢,去老包那裏吃飯的時候不用再花大娘的錢。”
丫頭就叫黃毛,原因自然是因為那一頭黃發,她是大娘在路邊撿回來養大的,黃毛知道這個事兒,覺得大娘養大了自己,自己應該報答她,不是父母子女那種報答,雖然她也很想管大娘叫娘。
這個地方似乎很容易撿到人,特別是孩,比如馬毛也是別人撿回來的,撿他的人叫馬二毛,是給人養馬的賤民,三十多歲的單身漢,右邊臉上長了個黑痣,黑痣上長著兩根長長的黑毛。
這裏的人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名字,因為他們都是賤民。馬二毛因為是養馬的,有二根毛,得了這麼個名字。其他人的名字也都簡單,比如供大家夥食的老包,因為他做的最好吃的就是包子。
馬毛因為是馬二毛撿回來的,於是就被起了這麼個名字。
“那你長大難道不是養馬?養馬也可以掙到錢啊,你看馬二毛,經常到鎮子上買酒,他都有多餘的錢可以買酒哎!”
馬毛摸了摸額頭,有些無語。
“怎麼了,是不是你的傷還沒有?對了,你的心真的是被黑狼掏出來過嗎?大娘心髒被掏出來就會死掉啊。你真的記不起以前的事情麼?”黃毛的想法很簡單,思維跳躍性卻很大。
馬毛沒有回答,但是下意識用手背碰了碰左胸口位置,那裏有一道很整齊的傷口,顯然不是被野獸撕咬的痕跡。
半年前馬二毛去山腳放馬,遇到了在路邊奄奄一息的馬毛,當時有一頭黑狼在不遠處虎視眈眈正要下口。
像馬二毛這樣一個憊懶的家夥,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看馬毛沒死,居然給撿了回來,或許是看大娘撿了個黃毛丫頭來幫自己洗衣,他也有些眼熱,於是一時心熱,做了這麼個決定。
馬毛半死不活地在幹草堆裏躺了半個月,居然挺了過來,能爬起來之後就這樣每四處溜達,在這個的根本算不上村子的賤民聚居點轉悠,他很奇怪自己沒有任何半年之前的記憶,卻能無障礙地跟這裏的人溝通。
這裏住著六戶人家一共八口人,大娘和黃毛算是一家,馬二毛和馬毛算是一家,雖然他們的家其實就是個馬圈而已,雖然他們的床就是幹草堆而已,雖然他們家裏沒有一件家具,但這並不妨礙這是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