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征召令發出之後大約幾秒鍾之內,流浪的馬兒就看到自己的直播間進入了封禁狀態。
不過軍方的人動作嫻熟地切換了一個頻道,直播的畫麵又一次出現了。流浪的馬兒目光掃過直播間的編碼,才發現他們已經進入了弗洛爾之裔的主頻道之內。
令人生疑的是,超競技聯盟雖封禁了其他的直播間,可這兒卻絲毫不受影響,畫麵仍在持續著。
直播間一側正如瀑布一般刷下彈幕,人們正在彼此詢問著,關於之前的一切:
“那個征召令是真的麼?”
“影人又是什麼東西,那錄音是怎麼一回事?”
“第五號征召令,之前怎麼沒聽過這個東西?”
不過大多數人,仍已從這不同尋常之中經察覺到了一絲山雨欲來的意味——星門的那一邊,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在流浪的馬兒目光之中,直播的畫麵也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高聳的尖塔消失了,七海旅團的眾人也不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組不同的鏡頭,正不斷切換著,好像是有人故意在不同的畫麵之中跳轉著,意圖將這一切展現在世人麵前:
有時候一條火光之中的街道,橫七豎八的屍體靜靜倒在坍塌的建築的兩側,屍體上正升起點點的白光,如同螢火蟲一樣飛向夜空之中。
火光之外正映出一張灰撲撲的臉膛,對方在調整著搖晃的視角,那漆黑的眸子帶著些許焦急注視著畫麵,他向著直播間中大喊道:
“喂,有人能聽得到嗎?月塵的第一組,黃昏的第二小組,或者是任何人也好,有人能聽得到嗎?”
“我們被攻擊了,城衛軍的人瘋了,他們正在無差別攻擊任何選召者,那些該死的灰騎士也在他們一邊,還有巨魔像。”
“我們需要支援,天火公會的人好像背叛了他們,請注意,天火公會的人似乎不可信任。我們之前看到他們對我們出手了,但我無法確認,請各位注意……”
但話並未說完,畫麵已經跳轉了。
畫麵一變之後,化為一個橫倒在地上的視角,那畫麵之中映出狹長的天空,與那個靜靜旋轉的漩渦。
偶爾閃過一道絢爛的魔法光輝,劃過城市的上空,閃光一縱即逝地綻放,轉而一切又消弭於黑暗之中。
又或者是一個安靜的畫麵,一切都消融於沉寂之間,一物不存。
隻有畫麵之外反複盤旋的,詢問其他人位置所在的通訊音,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與一支正靜靜燃燒在航線之上的艦隊,那空海巨獸正陷入烈焰之中,正發出一聲悠長嗚咽,猶如鋼鐵斷裂的聲音,緩緩化為兩截。
在眾人麵前,帶著閃光與火焰在雲層之上墜落了下去。
“……天哪,那是天火公會的艦隊……”
“……他們……怎麼了?”
流浪的馬兒也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弗洛爾之裔為什麼要直播這一切,他們好像是有意向人們展示這一幕一樣,那紛爭,交鋒與死亡,與這靜靜燃燒的艦隊,一切如同末日一樣的場景。
仿佛像是背後的那個人,在向他們示威一樣。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幹?”
流浪的馬兒回過頭去,看著蘇長風。
“你是說,‘示威’?”蘇長風默默地注視著畫麵,似乎並不感到意外:“你沒猜錯,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意圖。”
“弗洛爾之裔?”
蘇長風回過頭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是‘他們’。這場直播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他們要向我們展示,一個已經落下帷幕的時代,他們要親手揭開這一場大戲的舞台,向我們示威,讓我們動搖,或者說——畏懼。”
流浪的馬兒感到一種不明所以的毛骨悚然從背後升起,他用舌尖抵著自己的牙齦,感到口腔微微有些發幹:“讓我們……動搖?”
為什麼?
他們又是誰,超競技聯盟,還是那些潛藏於更深幕後的存在?
鴉爪聖殿,黑暗信徒?
前後的毫無邏輯讓他無法進行行之有效的分析,流浪的馬兒感到自己正在涉及一些自己本不該涉及的秘密,可蘇長風看起來並不是在和他開玩笑。
但為什麼要與他說這些,這讓流浪的馬兒感到一種如影隨形的不安。
“……可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蘇長風看著他問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為什麼。”
“……你們剛才……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關於鴉爪聖殿的謀劃,那段錄音之中的陰謀。弗洛爾之裔,超競技聯盟……”
流浪的馬兒看著這些穿著黑色的大衣,麵容肅正的軍人們,雖然明知道有一些是自己不該問的,可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可是,為什麼要等到……這個時候?”
他還是有一些話未說出口。
為什麼,要等到一切都為時已晚的時刻。
“我們從很早之前就開始著手調查這一切,大約是從兩三年前吧,在龍火公會之前,然後是聽雨者,那之後類似的信息就多了起來,”蘇長風答道:“我們暗地裏培養了一些非我們的人,就像是小鴴這樣的人,他們不屬於我們的體係,但卻不容易引起外人懷疑。”
“小鴴?”
“就是艾德,”蘇長風怔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麼脫口而出這個稱呼,對方並不唯一,但他唯獨對這一個印象深刻。或許是因為自己女兒的原因,他心想。
“是的,有很多這樣的團隊,小鴴也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不過你應該對他們很熟悉了吧,我知道你一直在關注他們。”
流浪的馬兒皺著眉頭點了一下頭。
“所以,”他輕聲開口道:“你們並不是毫無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