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牙套先生的事,傳的越來越離譜,有人說看見我常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有人說看見我們約會,有人說在藥店看見我們買避孕藥,更有甚者說看見我們出現在無痛人流的門口。
我們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沒有人聽我們解釋,更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們,他們都說我們是難以啟齒肮髒的師生戀。
整個世界都要荒謬了,我隻覺得自己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中,空洞肆無忌憚的侵蝕著我每一寸肌膚,最後遍體鱗傷。
那天,牙套先生鎮定自如的來到講台前,鏗鏘有力的在黑板上寫下“謝謝”兩個大字,我們都莫名其妙的望著他,猜測他接下來是不是要講一堂關於感恩的命題作文。
他微笑著,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明媚陽光,牙套在他嘴裏也不安分的想要喧賓奪主。
“這是我給你們上的最後一堂課了。”他平靜的說,心裏一定湧起翻江倒海的潮水。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因為我的事情被開除了,我多想告訴他們他是無辜的,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可是誰又能聽我解釋。
他滔滔不絕的講“怎麼感恩身邊的每一人”可我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牙套先生,你總是這麼善良,即便那天我把冰激淋弄到你筆挺的西服上你也沒關係,即便我在你課堂上搗亂你也沒關係,即便我不明事由的向你借錢你也沒關係。
教室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牙套先生又朝大家鞠了九十度躬轉身離去,就像是剛到來一樣,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刻骨銘心的人又要消失不見了。
我追了出去,追出學校好遠,我在牙套先生背後嘶聲力竭的大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背影孤單淒楚,就像被潮汐卷出去的一條小魚,擱淺在沙灘上,做最後的捶死掙紮。
“我的辭職,隻是為了不讓你被開除,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考上了一個好的大學。”咖啡館裏,牙套先生意味深長的對我說,他的眼裏飽含了心酸,不甘,和無奈,我甚至有些讀不懂這些複雜的情緒。
咖啡發出濃重的香醇,熱氣騰騰的冒出一屢屢煙圈,恍惚了視線,恍惚了人心,牙套先生就這樣在我措不及防的時候離開了我的生活。
我整理好的行李被老爸扔上後備箱,小美拉著我的手泣不成聲。
“可不可以不要走,沒有你我該怎麼辦”她斷斷續續的說著,斷斷續續的哭著。
“小美,對不起,我必須要走,我不能辜負了牙套先生。”我抱著她,扶著她顫抖的肩膀。
小美沒有我的日子,你要學會堅強,我不能在照顧你了,不能陪你哭,陪你笑,陪你看日出日落,可是這份友誼我會珍藏在心底,不管我身在何方,不管我是怎樣的心情,我都會懷念海川一中有一個丫頭曾經視我如知己,還有海川一中有一位老師曾經為了我放棄了大好前途。
是我主動要求爸爸給我辦轉學的,我要去一個條件更為艱苦,管理更為嚴格的高中學習,我要考上理想的大學,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
車子緩緩開動,發動機嗡嗡作響,如同此刻我混沌不清的腦子,些許悲傷的,失落的,歡笑的畫麵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部愛恨情仇的連續劇反複播放,隻覺得頭暈目眩。
老爸忽然一個急刹車,把我拉回了現實,他衝我說“車後有一個男生一直追著,不知道在說什麼,應該是你同學吧。”
我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居然是顧浩澤,他正氣喘籲籲的站在不遠處,飽含神情的望著我。
我跳下車去,如果他對我說“對不起”我要給他響亮的一耳光,惡狠狠的對他說“都是你害的,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走向前,他真的說了“對不起”,可我卻抬不起胳膊,我分明看見他眼裏閃爍著淚光。
他說,許落落我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我一定要說,我再不說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他說,許落落我接受小美隻是為了更接近你。
他說,許落落你和牙套先生的謠言都是我傳的,我隻是為了趕走他,卻不知道給你帶來了這麼大的創傷。
他說,許落落我根本不知道小美會懷孕,都怪我不好,我是混蛋。
他說,許落落我決定要好好照顧小美了。
他說,許落落對不起,你一定要幸福。
可是,他說,他說,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