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蕭府別院,柴扉輕掩,梨花滿樹,溪水潺潺,別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韻味。
“夫人,夫人,您看誰回來了。”已經做了祖母的福兒如今反倒沒了年輕時候的沉穩,總是一副急急忙忙的樣子。
禦好從榻上坐起身,眼前一陣黑暗,禦好扶著榻邊,靜坐了一會兒,方才慢慢清明起來,知道自己依然還活著,禦好心裏一片欣然。
福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到禦好清麗的眸中恢複了往日的神采,福兒的臉上才重新掛上了喜色:“夫人,您快看,誰回來了。”
“是誰啊?看你急衝衝的樣子”禦好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了梳妝台前,仔細而又優雅的梳理著烏黑柔順的長發。
與十五年前相比,並不是特別大,因為保養得好,臉上依舊光滑得沒有一絲皺紋,隨著年歲的增長,渾身上下反倒是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她此刻著了一身流水紋淡黃色暗花段澗裙,下擺處繡了一叢風骨極佳的蘭花,素雅凝重又極具端莊含蓄的美。
福兒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夫人,您看到這位客人,一定會高興的。”
福兒說著,神秘的掀開了珠簾,從外麵進來了一位穿著富貴端莊的夫人,眉眼間有著幾絲熟悉的俏麗,舉止間卻很是穩重,禦好一時間倒有些認不出來了:“你是……”
“帝姬,您不認得我了嗎?”衣著華貴的夫人跪在了地上,“我是知心啊。”
“知心?”禦好忙上前扶起她,細細的打量著她,“你真的是知心?”
“是啊,您看我可不就是知心嗎?”知心站起身,像年少時般在喜悅的禦好麵前轉了幾個圈,一時腳步不穩,險些跌倒在地上,幸好有人扶住了她。
禦好抬頭,一張清雅熟悉的臉映入了眼簾,歲月雖然在他臉上刻上了些許痕跡,卻依舊不改他那雙閃亮的眸子:“舒懷表哥?你怎麼,你們怎麼?”
禦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親密的兩個人,怎麼沒人告訴她,知心嫁給了舒懷表哥呢?
“帝姬,對不起,是我不讓他說的。”知心小心翼翼的拉了禦好的手,賠罪道,“我就是想等到今天,才和您說。”
禦好不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妹妹,此事說來話長,你們還是坐下說吧。”望舒懷雖然很極力的掩飾眸中的擔憂,禦好還是察覺到了,也不想讓他憂心,便拉了知心的手,坐下來敘舊。
禦好從小幾的抽屜裏拿出一包自己曬的桂花,替兩人泡了茶:“知心,你得與我交待清楚,當初蕭權把你送到江南,你寄來的信中也隻道是嫁了一個叫二郎的男子,我的表哥何時成了你口中的二郎了?”
知心羞紅了臉,瞪了望舒懷一眼,垂下了頭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望舒懷咳了幾聲:“禦好,這事怨我,這麼多年,我都沒能給心兒一個名分,所以她才瞞著你。”
“那麼現在?”禦好認真的逡巡過兩人的臉龐,有幾絲明了,善妒如表嫂張惠婉終也逃不過命運的安排,逃不過一個天數,而她也……
看到禦好眸中的暗淡,望舒懷有些愧疚的道:“禦好,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我不知道當初惠婉會那麼對你,如今惠婉去了,一切恩怨也都無從追究了,就讓我代她向你說聲對不起吧。”
“表哥別這麼說,禦好不怨表嫂。”禦好釋然的一笑,“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活到這歲數上,禦好已經看得很開了。”
望舒懷聽出禦好語氣中透露的悲傷,抿了口茶,換了話題:“禦好,此番我來,一是帶心兒回來看你,二來是回京來述職的。”
“表哥不做兩江總督了嗎?”
“兩江總督皇上自會另外安排人,我也厭倦了官場生涯,如今兒女都大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打算帶著心兒一道到塞外走走,一起並駕馳騁在廣袤自由的草原上。”
“說起塞外你可要多與遙兒聊聊了,遙兒這孩子這些年一直在塞外遊曆,你們若真是想去塞外,他倒可以給你們做向導。”禦好說著,目光流連的看著窗外,“隻是不知道這孩子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