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禦好未達眼底的笑容,沈逐驚覺得渾身冰寒,猶疑了半晌,才道:“別站在這裏,快躺床上去,我倒杯水給你。”
“逐驚哥哥!”禦好突然親昵的喚他。
沈逐驚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顫,灑出幾滴來,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江南竹屋那張明媚璀璨的笑容,再回頭看如今的這張臉,美雖美矣,卻少了快樂,也許蕭權的選擇是正確的。
“告訴我,我究竟得了什麼病,為什麼要他幫我廢去內力,為什麼他說要我到北地去住,還有,我到底是誰?”
沈逐驚倒了杯水放到她的手中,順勢握住她的手:“禦好,在我回答你之前,你答應我,在他麵前,你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嗎?”
禦好深深的望進沈逐驚美麗的眸中,他的心思她都懂:“好,我答應你。”
“你的病並非一時導致的,你自小受過很多次毒,身體原就和別人不一樣,你在皇陵休養了三年,又加上習武,那些沒有除盡的毒素才被壓製了下來,可你生遙兒的時候難產,身體發生了變化,那些原本對你有益的內力,便成了破損你身體的外力,南邊多雨,氣候潮濕,像你這樣的身體狀況,最好是到北方休養。”
“這並不能成為他逼我離開的理由,不是嗎?”
“禦好,你還記得墨伊克這個名字嗎?”沈逐驚拉過禦好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下了幾個北朝的文字。
“墨伊克?”禦好跟著念了一遍,想起曾在《北朝野史》中看到過這個名字,心中隱隱有些明白過來。
“你隻知道你的父親是墨相國,可你不知道墨相國他就是北朝皇室四十多年前走丟的嫡係皇長子墨伊克。”
“所以,我才是真正的北朝嫡係公主,是嗎?”
“是。”沈逐驚沉痛的點了點頭,“你才是血統最正的北朝公主。”
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住了,隻餘下兩人呼吸之聲,沉寂得可怕。
禦好突然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認真的問沈逐驚:“逐驚,你說如果我離開了,他會不會輕鬆一點,墨螓卿其實沒有說錯,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拖累他,如果沒有我,他必是位極人臣,榮華富貴。”
“我隻知道他如果沒有愛你,或許會更好過一些。”沈逐驚握住她的手,“他的壓力很大,他既不想辜負你的深情,又不能對不起跟隨了他那麼多年的兄弟。”
“是我思慮不周。”禦好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梅花小幾上,顧自埋首進了膝蓋中,“你讓我靜靜吧。”
“遙兒有相國夫人照顧,你放心吧。”沈逐驚拍了拍她的顫抖的肩膀,歎息著轉身離去。
禦好埋首在錦被中,緊緊的閉著眼,渾身被黑暗包圍,心卻一刻都不能靜下來,她相信蕭權的選擇都是為了她好,可她怎麼舍得離開他,又怎麼舍得下年幼的遙兒。
突然一陣冷風吹來,禦好渾身一顫,抬起頭看到窗戶被風吹開,一個熟悉的黑色身影從窗外躍進來,來人進來熟悉的倒了杯水喝,不甚在意的問:“哭夠了嗎?”
禦好揉了揉腫脹的雙眼:“殿下大可從正門進來,何須偷偷摸摸的。”
折顏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徑自走到禦好的床前,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嘴巴還是這麼厲害,看來是我小瞧你了。”
禦好不自然的撇開了頭,開門見山:“你當初給蕭權下了蠱,我要你幫他解蠱。”
“我沒辦法。”折顏抿了口茶,平靜的道。
“什麼?”禦好心一沉,“為什麼?你不是說那蠱是你下的嗎?”
“蠱雖然是我下的,用的卻是墨螓卿的血,要解蠱隻能用墨螓卿的血,我沒辦法替他解蠱。”折顏的琥珀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歉然,突然靜默不說話。
“我知道了。”禦好垂眸,眸中濃濃的都是失落,她原以為折顏可以幫蕭權解蠱毒,如此她就算離開了,也可以放心了,可如今一切竟然係在了墨螓卿的手上,看來她還是小看了墨螓卿的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