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就已經注意到了,不僅她的修為全失,就連容衍身上都沒有半絲靈氣的波動,恐怕他的情況不會比她更好。

不過雖然沒有靈力,但他身上卻有另一種詭異且極不穩定的力量,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緊繃已久的弓弦,無時無刻不再釋放著淩厲無比的箭,盈滿則虧,這樣的狀態對他的身體是一種傷筋動骨的消耗,隨時都有可能麵臨斷裂的危險。

他不能再繼續戰鬥下去,所以她才會跟沐禦城他們虛與委蛇,就怕若是直接跟這些人動手,會讓容衍的情況更加不妙。

“普通武者?”沐禦城緩緩提高唇角,眉下粼粼淡光沉重而詭譎,目光穿透空氣,看向不聲不響的容衍,“這一位,怕不隻是普通武者吧?”

這女人莫不是當他堂堂太子是傻的?

且不提一個普通武者能不能在這麼多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藏了那麼久未被發現,就是這個男人怎麼看都不可能隻是普通武者這麼簡單,看他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怕是練了邪功走火入魔的邪修吧?

沐禦城話落之後,尾音猶在,空氣中仍盤亙著他冷厲的聲線,樹梢枝頭的翠綠嫩葉卻在那瞬間片片掉落,輕飄飄、晃悠悠的擺蕩了下來,葉根一頭整齊細密的割裂痕跡讓沐禦城等人的心猛地崩緊……

明明四周沒有一絲一毫靈力的波動,但卻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樹葉一片片的切落,精細得沒有一點差錯。

容衍垂著睫毛,密密柔長,在他那張形容可怖的臉上投射下纖毫畢現的陰影,他抱著衛子曦的手正微微動作著,不緊不慢。

周圍的空氣卻隨著他的動作一寸寸凝結,樹葉似瘋了一樣淩亂的掉落而下,短短時間,他們周圍數米之內所有的樹木都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仿佛被冬日冰雪徹底侵蝕過了一般,片葉不留……

氣氛驟然變得一片肅殺。

縱然沐禦城如何沉穩,也在容衍這番悄無聲息的動靜下偃旗息鼓,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幾步,隻覺得脊背一片冰涼。

側過頭看向身旁護衛他的修士,卻看到他緊皺著眉朝他搖了搖頭,這是在示意他不能與此人正麵作對。

居然連金丹期巔峰的修士都在忌憚著這個男人!

恐怖的男子緊緊摟著他懷裏的女子,肅殺之氣猛地化為了實質籠罩著兩人,光暗交織間他的衣擺緩緩搖動,似流雲的清淺恣意,似肅風的淩厲鋒銳……

芒刺在背。

在沐禦城等人驚懼無比的戒備下,容衍慢騰騰的抬起了頭,血紅的鳳眸一一掃過眾人,這瞬間,死亡的感覺壓迫著沐禦城等人,在那雙古井無波的眼裏,他們似乎在那兩團赤紅中看到了自己慘死的畫麵。

心,緊縮成一團,近乎窒息。

“容衍,別管他們了,又有人往這邊來了,我們先離開這裏。”

一片死寂的肅穆中,衛子曦驀地抬手摟住了男子的脖頸,輕柔的語調似羽毛般輕撫過他的心。

沐禦城等人驚詫的發現男子嗜血冷肅的氣息瞬間消散無蹤,他無比恭順的低下頭在女子額頭上烙下一吻,然後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抱著人轉身離去,纖瘦修長的身影在暖白的陽光下落下一地交雜斑駁的光影。

十人如木樁般呆愣著看他們快速的消失,直到身後的腳步聲如雨點般響起。

“呀,這不是太子哥哥和未來的太子妃嫂嫂嗎?你們傻乎乎的站在這裏幹嘛呀?”

多麼熟悉卻令人厭煩的聲音啊。

沐禦城飽受驚嚇、驚魂未定的心瞬間又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