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四季花開的離境峰中,容衍基本上是這裏唯一的“活人”,玄陽和玉真一樣,正閉關衝擊分神期還未出關,容衍出關也才不到兩天,這峰中本就隻有他們師徒兩個主人,他們一閉關,所有掃灑弟子也都被遣回了,所以如今這離境峰是座空曠的靈山。

今日這座坐忘峰中除了主人容衍之外,就隻有衛子曦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因為被衛子曦“拒婚”,容衍看上去情緒有些低落,但他低落得很有層次感,他的臉上寫滿了濃濃的哀怨,但手腳卻非常勤快的做著讓衛子曦想當場抽死他然後鞭屍的舉動。

好不容易等他終於饜足了,兩人才“相安無事”的坐在了離境峰的水閣內。

“曦兒,你這身紅衣可是為我穿的嗎?”容衍微微勾著唇角,手指抬起挑起她袖口的衣角,眉眼之間盡是動容的笑。

“你想太多,我就是單純覺得紅色好看而已。”衛子曦強著嘴不說實話。

“小騙子。”

容衍笑歎了一句,然後毫不猶豫的起身。

衛子曦隻覺身體一輕,清冷幽香淡淡彌漫,男子修長有力的手臂樓了過來,將她旋身抱起放在了他腿上。

他的身上有一種淡雅而魅惑的冷香,仿佛雪蓮,容衍將掙紮的人兒禁錮在懷裏,單手壓住她頭頂上方,溫柔的,愛戀的,細膩的在她臉側烙下一個淺淺的吻。

“曦兒,我真開心。”

“我說了不——”不是為你。

“曦兒,你知道嗎?我已經好久沒睡了,一睡著就會夢見你蒼白著臉失去呼吸的樣子,任我如何叫喚你都不再回應。”那雙鳳尾一般的眸子透著絲絲涼意,將衛子曦未盡的話給堵了回去。

“你無法想象我有多害怕。”

他的夢中總有大霧綿延,他追逐的人兒慘白著一張臉站在茫茫大霧裏,他茫然焦急的想要上去拉住她的手,她卻轉身消失在了白霧中,他追上去,卻在霧中迷失了方向,他一直跑一直跑,卻始終隻能抓到一片蒼茫。

每每驚醒,總是異常恐慌,便漸漸失去了睡著的能力。

他的指尖冰涼,輕觸著她的臉頰,那聲聲低語,讓衛子曦漸漸放棄了掙紮。

“所以看你穿著這身紅衣時我真的很高興,你是那麼鮮活又亮麗,這樣就算你身在白霧裏,我也能憑著這抹紅找到你。”容衍摸著她似裹著火焰的紅錦,紅豔衣角上還繡著一條金龍,滾著明豔的紅線,煞是精致。

滿山花瓣被風吹的如同流火冉天,落如紅雨,鼻尖緊貼著她的頸邊,能聞到她身上清妍的海棠香息,讓他的心靜靜安放下來。

衛子曦沒有反抗,任他細細的撫摸著自己嬌豔的臉龐。

“對不起。”

她輕歎口氣,對那一日發生的事感到抱歉,雖然若是重來一次,她依舊會如當日那般做。

人通常都會往對自己有利的一麵思考,就像她明知道容衍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希望看到她變成那副模樣,但她還是會做,並且堅持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但若是情況反過來,就會覺得憤怒又受傷,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愛人為了自己而犧牲。

因此她覺得抱歉。

“我不會說沒關係,但我接受你的道歉。”容衍眸中含著桃花一樣的魅惑,挺翹鼻尖摩挲著她弧線優美的臉頰,他輕輕攏起她的手,“反正現在一切都無所謂了,你死了我也會跟著死,這樣很好。”

“血契也就算了,但血琅環你卻還是不願意取下來。”衛子曦卻歎了口氣,想到至今還留在臂上的血琅環,有點小憂鬱。

長指撥弄了兩下她的額發,柔聲笑道:“讓你更心疼我,不好嗎?”

衛子曦知道這件事他根本不會妥協,靠著他的胸歎息:

“容衍。”

“恩。”容衍輕聲應著,眸光中是說不出的柔軟與溫潤,捧住她的臉,珍而重之的將唇印在她的額上。

“雙修大典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但不要讓我等太久,我想你應該清楚我真的很急。”他惡作劇似的頂了頂腰,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的異動,看到她瞬間燥紅的臉才繼續笑著柔聲道:

“還有……我愛你,我的曦兒。可能你不懂,但是……你是我的一切。”

這是容衍第一次這麼明確的跟她告白,他的眼神清澈如水,他的懷抱溫暖似火,深深灼燙了她的心。

衛子曦隻覺得胸口滾燙如岩漿在噴流而出,燒得她有點頭暈目眩,她轉腰抬起雙手主動攀上了他的頸,靠在他耳邊羞澀道:“我也……一樣。”

作為一個真實年齡已經年逾三十的老大娘,她沒有多少談戀愛的經驗,唯一的對象也就眼前這個男人而已,所以……她暫時真說不出愛這個字眼,原諒她天生矯情臉皮薄。

即使是這樣的打發,卻也是容衍有生以來聽到過的最動人的情話,這也是衛子曦第一次如此肯定的給予了他答複。

他猛地抬起頭:

“我愛你。”輕啜了一下她的唇,然後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我也是。”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