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民兵連長馮春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隊長,咱們公社給的羊羔子,又他娘的沒了一隻,地上都是血,再這麼下去,今年咋給大夥分肉了!”馮春是個22歲的小夥子,血氣方剛,說到這氣的直跺腳。
“知道是啥偷的不?”丁勇眉頭緊鎖。
“好像是狼,大夥最近總聽見狼叫。”趙亞軍插嘴道。
丁勇看了一眼趙亞軍,點頭表示同意。
趙亞軍頓時雙眼放光,挺直了腰板。
“這隻是咱們村最大的羊了......”馮春不甘的說。
“叼走多久了,知道嗎?”丁勇焦急的問。
“應該不久,我摸著血是熱的”說完馮春舉左手,手指尖果然有紅色血跡,竟然還沒凝固。
在那個計劃經濟的年代,吃不上細糧,不逢年不過節的,家裏的主食基本就是玉米麵餅,金黃色吃到嘴裏很硬,還直掉渣。趕上逢年過節的生產隊發點麵粉和肉,大夥樂嗬的拿到家裏包頓肉餡餃子,這是一年最有盼頭的事了。
“怕是要下大雪了,狼崽子們下來討飯吃咯,這幫畜牲盯上啥就沒好,瞧著吧,剩下那一個小羊羔子,馬上也保不住咯...”
老孫頭邊說邊撚弄手裏的煙袋鍋子,壓實後左手顫巍巍的從兜裏掏出一盒延邊火柴,劃著了放到稍微傾斜的煙袋鍋口處,嘴用力的嘬了幾口,老爺子七十多了,牙剩不幾顆了,一用力吸,兩側的皺皺巴巴的臉好像都貼到一起去了。
他眯著眼睛狠狠的抽了一口手裏的煙袋鍋子,卻不見他吐出煙來,好像是把那煙直接消化了,又小聲的說道:
“想當年也是這個時候,俺家七歲的建軍就這樣沒了,啥都沒了,待俺們發現時,大雪已經開始下了,沿著血印追了百十來米,啥都看不見了...”
老孫頭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張了張嘴巴,慢慢低下了頭,說了那麼多遍,可能自己都說膩了吧......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了,沒人再說話,嗑瓜子的聲音都沒了,大家夥齊刷刷的盯著丁勇。
丁勇移步走到窗前,窗外已經漸黑,開始有零星雪花順風拍打到自己麵前的玻璃上,窗戶吱呀作響,丁勇感覺寒風順著窗戶縫往屋裏爬,鑽進他的袖口裏,沿著胳膊爬滿全身......
“馮春,組織幾個人,咱們沿路摸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這狼崽子,不把它製住,恐怕以後大夥都不敢讓孩子上學了。”
丁勇想到了自己家的小滿倉,今年也七毛歲了,自己和媳婦鳳英忙著生產隊的事,小滿倉天天跟著村裏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們一起步行去三裏地之外的小學去上學前班,心裏也是有些後怕。
“不管有幾隻,一定要趕走它們,否則......”丁勇想著。
“那個,讓俺家李坤也跟著去吧,他膽子小,瞅他來氣,正好讓他跟著練練膽兒”李坤媳婦說完,漲紅著臉瞄了一眼村裏的屠戶張發,張發留著一臉絡腮胡子,一米八左右的大個兒,大嗓門子一開口,坐在他旁邊的人都覺得震得慌,村裏殺豬宰牛的活兒都他幹,生產隊裏幹活也是一把好手。
張發跟她對視了下又若無其事的望向別處,這一切丁勇都看在眼裏,其實村子裏大夥早就風傳他倆關係不一般,丁勇一看,這句話也絕非空穴來風。
他想著依李坤媳婦這性格,但凡是她決定了,自己要是硬擰著不讓人家去,恐怕李坤今晚是又得被欺負,他想了一下,便有了一計,隨即說道:
“張發你會剔肉,你從家帶把剔肉刀,咱把狼宰了回來給大夥分狼肉吃。”
“這......”張發心裏清楚,既然隊長開口了,這涉及到集體利益的事,自己膀大腰圓的怎麼好意思不去。“行吧,那我回家準備準備。”
說完,張發就急匆匆離開了大隊部。
“我也回去告訴我家李坤準備準備......”李坤媳婦扭著屁股快步走了出去。
村部的人生怕自己被丁勇點名也都作鳥獸散,隻剩下老孫頭和趙亞軍坐著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