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這不是還有兩個時辰,等人都聚齊了,我們再回去也不晚。”耳畔還是充滿煙火氣的嘈雜聲響,容茶望向人頭攢動的街頭,眼裏盈滿了無盡的眷戀。

容茶早就估算過了,她安排身邊人去采買的絲綢胭脂笙簫等物什,都不是一下就能搜羅到的。沒有幾個時辰,他們回不來。

遇到年成淵後,她更加堅定了要離開帝京的決心。

今就算碰到最差的情況,她還有太子妃這層身份罩著。改日,她不是太子妃了,再冒出一個王成淵什麼的,她可應付不來。

趁著離開前,她得在帝京多轉幾圈。

“走,我先帶你去個神仙待的地方。”

“神仙地方?”春曉不解。

尉遲璟也納悶。

他萬萬沒想到,容茶口中的神仙地方,竟然是城中的勾欄。

為了行事方便,她還換上一身輕便的男裝。這是帝京最負盛名的勾欄,即使還沒黑,來往的人也很多,誰也不會仔細留意她到底是男是女。

尋了處擁有好視野的位置坐下,容茶津津有味地嗑瓜子,欣賞起各位胡姬的舞姿,與勾欄眾人一同沉迷在這充滿脂粉味的溫柔鄉裏。

看得心情愉悅時,她也會學其他男人,大方地給舞姬留下賞銀。

尉遲璟心道,了不得,孤的太子妃長本事了。

她的舉動如此出格,是不是再過會,她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尋找第二春了?

這女人看著實在是糟心。

尉遲璟實在看不下去,悄悄地從她的懷裏跳下來。

勾欄裏到處都是人,唯有靠裏的廂房和後院才寧靜些。

尉遲璟沒法離容茶太遠,看中一處清淨的廂房,將自己縮成毛茸茸的一團。

不巧的是,沒一會,一位男子攬著位樓裏的胡姬,來到廂房前。

男子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喝得醉醺醺的,不注意看路,險些被貓絆倒。

他不由得生了怒。

“奇了怪,這年頭,春風樓怎麼多了那麼多畜生?昨是蛇,今又是貓。”

但春宵一刻值千金,男子不願浪費時間,跟一隻貓置氣,幹脆將酒杯扔到貓身上,再“砰”得一聲,甩上房門。

尉遲璟動作靈敏,避過了酒杯的襲擊,隻是讓剩下的半杯酒濺到身上。

貓毛濕了一大片,他無奈地去舔毛上的酒液。

舔著舔著,他發現酒的味道好像有些怪異。

到底是怎麼個怪異法,他也不出來。

畢竟成了隻貓後,貓的味覺也跟他原來的不一樣了。

尉遲璟懷揣著疑惑,踩著貓步,回到容茶身邊。

容茶賞了幾段胡旋舞,聽了幾支風靡帝京的曲子,也算是盡了興。畢竟更勁爆的娛樂活動,她也不能夠參與。

她滿足地抱起貓,準備去其它地方玩。

剛來到門口,容茶的視野裏卻出現兩位不速之客。

不會吧。

大皇子和五皇子居然來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瀟灑一,這就要翻車了麼?

哎,下次出門確實要多看黃曆。

容茶一邊低頭叫慘,一邊拉了春曉一把,默默後退。

她還將貓提到自己的眼前,尋求用貓遮住自己的可能性。

尉遲璟連白眼都懶得翻,隻在心裏默道,你是傻子嗎?

貓能比你的臉還大?

待躲到勾欄的門後,容茶貓著腰,籲了口氣。

隻是,兩位皇子的身影已是消失在她眼裏。

“咦,三嫂?”冷不丁,背後冒出一個聲音。

感受到有人用扇柄輕敲她的肩,容茶打了個寒顫,一點點地扭過僵硬的脖頸。

對上兩位皇子的視線時,她艱難地展露笑顏,眼裏掠過赧然的光影,

“三嫂,還真是你。”五皇子的桃花眸開成扇,笑眯眯地看著她,目光將她全身的行頭都掃了一遍。

不出容茶所料,他適時地提問:“你怎麼穿成這樣?又怎麼會來了春風樓?”

容茶神思急轉,狡黠的眸光轉來轉去,蔥白的手指攥了幾根貓毛。

再次對上兩位皇子的目光時,她的眼裏隻剩下一縷傷感,些許心酸,幾許無奈。

她長歎一聲,活像受盡煎熬的深宮怨婦,卻將苦楚卻無人知曉。

直到好長時間過去,她才幽幽地吐了口濁氣。

“太子殿下以前有次來春風樓的時候,看上了一位姑娘。因那姑娘的身份上不了台麵,他一直沒有將人接入東宮。近來,我聽那姑娘為殿下生了個孩子。我想著,到底是殿下的子嗣,不能任其流落在外,就趁今日出宮祈福的機會,打算來尋人。”

尉遲璟一個鯉魚打挺,從她懷裏跳起,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拷問:你的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