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城門立,劍攔欲歸人。
江南,原為南郭領地,百年前為西蜀所得。
牆高三丈,上掛一巨匾,匾上書有江南二字,字跡蒼勁,恍惚間若有龍遊。
因為其曆史意義濃厚,所以在百年前西蜀變革時得以保留,這也是整個江南唯一沒有拆除的大型城牆。
城頭俯視,城下人影如豆,往來如潮。城門分三段,中門緊閉,左右進出,井然有序。
正隨著人流準備入城的男子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眼前方負手而立的白袍之人,笑容苦澀。
寬袍大袖,長發束簪。現今唯有古老宗派之人還保留著這種裝束,而那劍形之簪,則唯有漢劍子弟方能佩戴。
漢劍子弟視劍如命,劍不離身,劍穗亦有四色,以分身階。而那人雖帶劍簪,卻不佩劍,整個漢劍派僅有一人如此。
——整個漢劍公認的劍意第一人,漢劍七祖之一,以一人之力開創一個派係的劍道才,無劍派無劍祖師,劍可姣。
這一霎那,二人覺著好似有柄利劍正頂著自己的眉心。
“連無劍祖師都親自來了嗎,林某的麵子未免也太大了。“男子一抱拳,灑然道。
“殺我漢劍紫穗三人,青穗七十餘人,二十年前江湖盛傳的林狂刀果然名不虛傳。”無劍祖師麵無表情,語氣之中沒有絲毫怒意。
“不過……到此為止了。”
“這是林某與漢劍的恩怨,與這孩子無關。”男子扭頭一笑:“入此門便為江南人,你是學生,能得校長庇佑。”
少女輕輕點頭,沉默不語。
無劍祖師正欲拒絕,突然感覺四肢僵硬,驚異間,耳中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音:
“私人恩怨我懶得管,但我的學生你不能動。”
聲音雖,卻如晨鍾,一字一響直叩心扉。無劍祖師神色一凜,整個世間,能有這般能耐的,想必就是那位校長了。來之前幾位師兄告誡過他要心江南的校長,他本來還嗤之以鼻,以為這所謂的下第一人隻是徒有虛名,多是被書人誇大其詞。可今日連麵都未曾見上就吃了一虧,他心中雖不服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位校長的確有些本事。他嚐試掙脫了一下,發現竟是不能,仿佛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唯一能控製的隻有先前釋放出的兩道劍意而已。
也罷,反正目標隻是林知棠一人。事到如今,無劍祖師不得不認栽,心生忌憚的同時默默收起了橫立在少女身前的劍意。
劍意一收,無劍祖師四肢立刻恢複正常,舒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留痕跡地收起了先前隨意的姿態也收起。心裏已決心不去招惹那人,世人皆傳校長已脫離人的範疇,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僅剛剛一個手段,便已如怪物一般。
”你先進城。“男子朝少女微笑道。
少女搖頭。
”瞳,聽話。”
少女仍還是不肯走,倔強地低著頭也不話。
男子無奈地笑了笑,自己徒弟的脾氣他可是比誰的清楚,隻好朝著無劍祖師道:“找個沒人的地方吧,免得傷了平民。”
無劍祖師雖然心裏想著我若動手何須傷到平民,但是這裏畢竟是那人的眼皮底下,離開倒也正合他意。
隨後三人便離了江南城門,尋了一個僻靜處。
”你退百步。“男人對著少女道。
等到少女依言退後,無劍祖師淡淡開口:
“林狂刀,你可曾記得,當年你闖我漢劍大宗門,一路殺上了七劍山,直到現在都還有人還在傳,真可謂是風光無限。”
“陳年舊事,何須再提。”
“我是為了提醒你,當年你已經敗給我了,且承諾一生做我漢劍劍奴。而今卻私逃出山,還殺我門人,你這曾經江湖大俠的承諾,就是這麼一文不值嗎?”
“林某可沒過自己是重信之人,與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可不一樣。”
“哼,你做不做劍奴與我並無幹係,我反倒是希望你不做劍奴,畢竟這世上,也就你配做我的對手。不過我也是受命而來,你惹我那幾個師兄很不開心,所以今日,你不能活著離開。”
”想要林某這條命,過來取便是,何必那麼多廢話。“
”嗬,本想與你敘敘舊,誰知你竟這麼著急尋死,也罷,成全你便是。“
話音未落,男子左腳一蹬,瞬間側開幾個身位,先前站立的地方隱隱有破空聲傳來,仿佛有柄無形之劍從那刺過。
一擊落空,無劍祖師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失望。
”閉關二十年,我劍意大成,意之所至,皆有劍氣。你呢,你有什麼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