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日,大順軍進高碑店、西直門抵北京城下,李自成設座彰儀門外,香爐繚繞,已鋪上了黃毯,擺上了龍椅,晉王、代王左右席地坐,太監杜勳在側侍候,大順軍以大炮轟彰義門、西直門後,李自成派出太監杜勳為使與崇禎議和,太監杜勳呼城上官軍,說自己願入城見崇禎皇帝。
城上官軍請東廠提督太監曹化淳來,曹化淳問道:“杜公欲入城,當縋下一人為質,請即縋城上來。”
杜勳朗聲道:“我是杜勳,怕甚麼禍祟,何必用質?”降賊杜勳有如此威勢,曹化淳被驚呆了,於是命人把杜勳縋上,並跟杜勳密語了好多時,無非是曹化淳想投降李自成,之後杜勳大著膽子入了皇宮。
文華殿,崇禎皇帝和大臣們正相對無言茫然無計,杜勳大步流星進入大殿,大臣們請皇上拘拿杜勳,杜勳笑道:“有秦、晉二王為質,我若不返,二王亦必不免了。”
崇禎皇帝和眾大臣無奈之極,杜勳言李自成開出的條件:“議割西北一帶分因而王並稿軍銀百萬退守河南,願為朝廷內遏群寇尤能以招兵助製遼藩但不奉詔與覲耳”,崇禎皇帝聽了頗為意動。
但崇禎皇帝覺得這樣的城下之盟,實在有傷皇帝的尊嚴猶豫不決,於是轉而詢問身邊的首輔魏藻德:“此議何如?今事已急可一言決之。”
魏藻德根本不敢承擔這個性命攸關的責任,因為魏藻德怕崇禎皇帝事後拿他當替罪羊,就在那裏沉默不語。崇禎再問:道:“此議何如?”
魏藻德仍然不回答,崇禎皇帝氣得發抖回頭怒斥杜勳,隻是叱令杜勳退去,並沒有不殺他,杜勳出得大殿,對殿外的管事太監王則堯、褚憲章道:“我輩富貴自在,何必擔憂?”,宮中太監更起異心,杜勳離開皇宮縋城自去,崇禎之所以不殺這個昔日的親信,是有兩位宗室親王被李自成挾持為人質。
既然放棄了跟李自成議和,崇禎皇帝下旨:外則由襄城伯李國楨主持,內則由提督太監王承恩負責,總督薊遼王永吉節製各鎮,俱聽便宜行事,並發白銀二十萬兩犒勞守城軍民,崇禎皇帝相信隻要堅守到吳三桂大軍入關,京城就會轉危為安了。
崇禎皇帝視財如命,生死關頭拿出二十萬兩犒勞守城軍民,可經過內監到襄城伯李國楨手裏,隻有十五萬兩銀子了,李國禎自己由留下了五萬兩銀子,輪到曹化淳發錢的時候,一意獻城的曹化淳,曹化淳又托詞乏餉,所有守陴兵民,每人隻給百錢,還要自己造飯,大眾買飯為餐,沒一個不怨苦連天,哪個還肯盡力,守城民壯隻得隻帶幹糧,軍心民心已經不可收拾。
崇禎皇帝回到養心殿,沒過多久王承恩進來報告,依城設防的京營“三大營”,五萬官兵基本上未作抵抗便投降李自成了,火車、巨炮、蒺藜、鹿角等軍資盡落入大順軍之手,崇禎皇帝氣得用手錘著龍椅,想嚴懲襄城伯李國楨,可李國禎早就請求調“三大營”全部進城,是自己沒有答應李國禎,把大部分京營官兵留在城外,希望再現十六年前的京師保衛戰。
崇禎皇帝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想王承恩問及城上的防禦情況,王承恩告訴崇禎皇帝,登陴守禦的兵卒僅五六萬,還有十萬京城民壯和三千“忠順營”,外加數千武裝太監,崇禎皇帝想了想,由王承恩全權負責京城防禦,多派內監上城監督官軍民軍守城。
王承恩離開去傳達旨意,崇禎皇帝越想越覺得京城難以守住,早知道是這個情況,昨天嬍娖離開的時候,就應該讓嬍娖把幾個弟弟帶到江南,崇禎皇帝想到這裏,必須讓太子安全離開京城,於是召見駙馬都尉鞏永固覲見,命駙馬都尉鞏永率家丁護送太子南行。
駙馬都尉鞏永叩頭答道:“親臣不藏甲,臣安敢有家丁?”君臣二人相對無言,唯流淚而已。
王承恩親自登城督戰,曹化淳一意獻城,令守卒用空炮向外,尚揮手令賊退遠,虛發硝煙然後發炮,隻有王承恩所守數堵牆,尚用鉛彈實炮射擊,擊死大順軍數千人,大順軍攻勢稍緩,而兵部尚書張縉彥、都禦使李邦華等,幾次欲登城巡視,都被曹化淳阻住,轉馳至皇宮前,意欲見聖麵奏情形,又為內待王則堯、褚憲章等所阻,這時宮內外俱是叛閹,崇禎皇帝還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