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性年紀已然不輕,黑發束金冠,一襲長衫以朱紅、玄色為主,銀線做祥雲勾邊,金線為怒龍鱗甲,腰係寬帶,顎下無須,麵色白淨,神色總是淡淡的,氣度從容。單看外貌,便可知道他就算承運帝!也隻有他,才是承運帝。
可他白淨的麵色帶著微微發青的病容,嘴唇血色淺淡,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十分明顯,消瘦的麵頰雖然英俊,挺拔的身軀雖然筆直,衣袖卻因過於細瘦的腕子而顯得寬大——這可是皇帝,就算給繡娘千萬個膽子,也不敢給皇帝做一件不合體的衣裳。
……除非,他消瘦極快,病容一如往昔。別繡娘,連禦醫都無可奈何!
老爹做房事的時候不會半途厥過去吧?林淵心裏嘀咕,皇帝可不是一件輕鬆事,做個昏君暴君倒是輕鬆,可這些日子以來,奶嬤嬤婢女們閑聊都不避開他,林淵可是知道,這位承運帝乃是一代賢君,十六歲上任,而今二十九歲才有了他一個孩子,這些年除了休沐日,其餘時間絕不會不去上朝,不去批改奏章。本來就忙,配上這麼一副病體……
他開始懷疑便宜老爹能否活到自己成年了。
林淵腹誹歸腹誹,純真的麵龐上已熟練地綻放笑容,手抓在空中,似乎想要和承運帝玩耍,卻被皇後抱起,掂在懷裏。
他始終望著承運帝,而對方展開的好感度倒是讓他意外了一下。
*皇帝:親情、專注。
專注!這可是專注!就比“不棄”低一個級別,現在為止,皇後也才是“親切”呢。破案了,皇帝超喜歡自己,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來。林淵一怔之後就了然了;係統從不出錯,可好感的表現方式與性格有關。若一人性情冷淡自矜,即使他好感極高,表現出來的也比不上內心十分之一。
林淵瞅了瞅皇帝鎮定、冷靜而寬和的模樣,心中了然。
他於是像個壞蛋一樣在皇後懷裏扭著掙紮了起來,一邊“啊啊”的叫,一邊朝承運帝伸出手。承運帝有幾分意動,放在腰側的手略張了一瞬,最終……卻後退了半步。
“陛下,可見父子血脈相連,大皇子在臣妾這裏素來乖巧老實,現下卻著急和陛下親近呢。”
皇後笑著抱穩林淵,曾經略顯生澀的她已經如慈母般可以熟練地撫育幼兒了,承運帝的目光始終凝視著林淵,眼神既不熱烈也不飽含深意,隻是平常、寧靜的注視。
他溫和道:“皇後,你將大皇子養得甚好,他瞧著體格健壯,這麼就能動能爬,這很好。”之後,承運帝又詢問了奶嬤嬤和婢女有關林淵的狀況。
在得到林淵吃得香睡得好,每玩耍開心的事實之後,他麵上浮現柔和笑意,正欲言談,忽地一頓,喉嚨上下動了動,臉頰雪色更甚。
承運帝轉身就走,大跨步轉離屋內;接著,林淵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後臉上憂色鬱鬱,卻沒有擅動。
片刻之後,承運帝轉回屋內,他臉色更白,脖頸間青筋浮凸,神色卻仍是淡淡的。承運帝與皇後便如甚麼都未發生一般,繼續簡略交談幾句。
“大皇子很快年滿三月抓周,那時可來養心殿,午後朕會候著。”
承運帝最後道,看了一眼林淵,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更親密地靠近林淵、抑或伸手觸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