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
?午,色暗沉,空下著毛毛細雨,三人身高不一,都帶著統一樣式的鬥笠。身上華飾衣袍滲濕,衣襟和鞋子都沾上了不少漿泥。
這場雨斷斷續續下了幾,大的細的都有,以至於路上都是泥濘,泥路兩旁的草地,也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水澤。
三人雖行走緩慢,但身型穩若泰山,絲毫沒有被這滿路的泥漿和偶爾出現的滑石影響。毛雨粘在他們的鬥笠上,積成一滴後再流下鬥笠,擊中手握著的劍鞘,如遊蛇般順著浮紋流下泥裏。有的則直接從鬥笠落下,落到稀一點的漿泥時還會濺起水珠。
“唉~還有多遠才到啊!這種鬼氣還要趕路,心情煩死了,早知道不來了。”三人之中個子最高的年輕男子,舉起手撚低鬥笠,同時頭也微微向下垂,歎息。
走在前麵的中年男子轉頭向後看了一眼這個唉聲歎氣的高高男子,蒼桑的臉上更是一股厭惡,“陸豐羽!老子當初真的瞎了眼才收了你這個廢物,你你,一路上嘰嘰歪歪跟個婆娘似的,你就不能好好學下葉寒蟬?要不是老子看你資好,你這輩子連村子都出不了,哪能在這裏這麼多廢話!”
高高男子一臉無所謂,得意戲朗道“寒蟬,寒蟬,噤若寒蟬!豐羽,豐羽,瘋言豐羽(瘋語)哈哈!”
中年男子撇了一眼,然後把頭又轉了回前方,扔下一句,“就你歪理多!”
與陸豐羽並齊而行的少年,抿了下嘴,忍笑譏諷,“陸師兄,文才了得,這形容得確實貼切!”
陸豐羽停頓了下,回想起剛才那句隨意順口溜,便將鬥笠撚得更低,遮住了桃紅的俊臉,並快步走上最前頭,超過了中年男子。
少年拍了拍肩上由高高男子撚低鬥笠時灑下的水珠,繼續問道“陳師叔!如果連陸師兄這等資都是廢物的話,那底下的修真之人豈不是腳下的漿泥?”
中年男子沒有回過頭,繼續向前穩穩的走著“寒蟬啊!資好就不能是廢物?下眾生千千萬萬,有些人資乃人中龍鳳,但沒有好的機緣一輩子碌碌無為,你算都算不過來,就像金靈石,在我們眼裏它是珍稀之寶,而在俗人眼中它隻不過是好看一點的石頭,你我皆運氣好點罷了。”
少年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鬥笠上的水滴從前方大量墜下“陳師叔所言極是,寒蟬受教了。”
細雨已漸停,三人走到一個丘陵,路麵沒有了太多漿泥,反爾多出了許多大大的尖利碎石。陸豐羽依舊快步直上,已與後麵一大一兩人相距有一段距離。高高男子走至丘頂,停止一會,轉身向後麵兩人揮手,並呐喊著。
“到啦!看到城牆啦!”
城北街上,身披蓑衣鬥笠的少年,背著一個與自己一半身高的灰竹簍,站在藥鋪外。藥鋪上方的匾額用隸書工整的寫著‘益中堂’三個大字,少年呆滯的看著裏麵忙來忙去的夥計,欲動又止。
過了許久,在櫃台前敲打著算盤的老掌櫃瞄了一眼少年,沒好氣的問道“你愣在門外幹嘛?”
少年憂愁的笑了笑,兩隻光著的腳丫互相搓了下粘在上麵的泥,“腳上全是泥,弄髒了屋裏就麻煩了”
老掌櫃瞧了一眼少年那卷起褲腿露出來的幹肢,經驗老道的他還是看出來了,兩隻光著的腳丫除了泥土還夾雜著幾絲鮮血,“你鞋子呢?”
少年苦笑道,“鞋子放竹簍裏了,來的路上都是泥,弄髒了怪可惜的。”
老掌櫃無奈的搖了搖頭,用責怪的語氣道“你你傻子隨誰不好,非得跟你那個鐵公雞爺爺一副德性,一輩子到死了還是個那窮酸樣,連件壽衣都不舍得買。”
少年沒有再話,隻是在臉上用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老掌櫃覺得自己話有些過也就沒有繼續了,隻是用眼色示意旁邊的夥計過去把少年的竹簍取下。
年輕夥計取下竹簍搬進屋內,一臉不耐煩的將竹簍內的水葫蘆,瓦罐,竹筒,柴刀和一雙破舊的鞋子一一取出後,才拿到竹簍低層用油紙包裹的藥材,嘴裏不滿的念叨“泥腿子就是泥腿子,真是名副其實啊~,到哪都是一股泥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