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氏將兩杯酒水都倒在地上,幹脆誰也別喝,她與小西戎王麵對麵坐著,認真道:“本宮看哥哥才醉了呢,這哪是外頭了,哥哥也別喝了,早些走出來回到西戎去,替父王看好王庭。”
小西戎王隻道他們不虧是孿生兄妹,遇到的事也大抵差不多,征伐各方不在話下,卻獨獨麵對感情誰也走不出來,一個天人永隔,一個愛而不得,他們前世是窮凶極惡之徒嗎?不會不會,他和妹妹都如此善良,善良的人容易被人欺負,應是被人下了咒。
同病相憐的倆兄妹又不自覺地斟滿酒水,痛快的碰了一杯。
“哥哥不會再娶了,王妃還在地下等本王呢,若是再娶一個,王妃會嫌擠。”小西戎王自嘲道。
隻有僑氏才知道她九哥是動了真心的,他說不娶是因為他認定的王妃已經死了,不會再給任何人名分,要是那個人也如此……為何她碰上的人與哥哥截然相反,如此絕情。
僑王後鼻子有些發酸,她問道:“那穆謹呢,你打算如何安置?”
“安置?哥哥隻說不娶妻了,哥哥女人何時少過?他已是哥哥的侍妾了,不必安置了,這樣王妃偶爾回來還會覺得哥哥聽他的話,充充場麵。妹妹不會真以為哥哥對她有什麼吧?妹妹都看不上的人哥哥幹嘛多瞧她一樣,矯揉造作,不識分寸的中原女子罷了。”
小西戎王如此評價那個女人,他趁著酒勁回憶起,與其要穆謹這般的女子,還不如江南溫柔鄉那些女子來得直接,給錢就行,還用得著賒出去王冠?他賜她侍妾的名分,她連連磕頭叩謝不就很好證明了她的廉價嗎。
僑王後心中已明了,至於靈兒她就懶得問了,她本以為靈兒是個可以培養的對象,原來她與哥哥還有這樣一層關係,如今她所得的一切後果都是咎由自取,本宮還是沒有察清楚人。
“兩位主子,還請先醒醒酒吧,外頭風大,喝完酒吹風可就不好了。”征楚捧著托盤進帳,上頭擱著兩杯解酒醒神葛花茶。
小西戎王這時一拍腦門,想起了還有正事沒辦,他笑著露出深深的酒窩,誇讚征楚細心,比那些成日裏想東想西的中原女子不知貼心多少。說著,他又拉著僑氏的手出了帳:“妹妹來,本王帶你去看好東西。
北狄腹地中央,小西戎王特地為僑氏建了一個大氣磅礴的新王帳。王帳用異常華麗的布幡支起,外頭站著僑氏的四個頭等女官。
“伐秦、征楚、平魯、滅吳拜見主子。”四名侄女分站兩列,為兩位主子掀開帳簾。
進帳,赫然放著一把大椅子,上頭扶著僑氏當年孤身一人在深林裏打下的白虎皮毛,那白虎的眼睛經過處理,如今還和活得似的,深沉俯瞰遠方。此白虎是傳說中的虎王,能號令四方。
滿屋陳列的是小西戎王命人用畫的形式,將妹妹的事跡畫於竹簡上,然後再命工匠用各色鑽石粉末描繪畫像,使人一進入其中,就能沉浸與繽紛絢爛之中。裏頭還放著數不盡的戰利品與各部落降表,都是那個當年叫僑虹越的十公主叱吒九方得來的。試問天下還有哪個女子能及得上她,男子都未必尋得出。
如今她即將成為北狄女王,以後亦由她的哥哥們眾星捧月般,成為戎狄九方的女王。
他將特地為妹妹做的王冠帶在僑氏頭上,對她說:“妹妹,重新開始吧,草原是你的家,離了他你便永遠的一切。”
紉佩亦淺淺笑著,平靜呼吸間做好了決定,“妹妹準備好了,妹妹已經選了另一條路,對不起,哥哥。”
平凡無奇的夕陽草原下,一抹烈焰燃燒般的紅騎著烈馬朝南奔去。
今日,魏寧夫人來王宮覲見懿夫人。
“夫人,妾身其實有件事好奇問您。”魏寧夫人這回剛生了個閨女,出月子便來洛雲看季秋。
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季秋回想起以前往事對她說:“不必拘禮,現下沒有別人,當年我們做主仆時也沒講究這些,你想問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