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宗氣的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他心裏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兒子,他寄存了所有希望的兒子,他素來十分放心的兒子,為什麼一到京城就變了?
“那——”
梅雪兒欲言又止,兒子寫信回來討要一千兩,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在搞清楚他在京城做了什麼之前,不能再給他銀子。”
花文宗果斷道,他立刻寫信給朋友,去鹿鳴書院打聽一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雪兒沒有再說話,隻是想到花文宗手裏還有五千兩銀子,如今兒子隻是要一千兩,他都不肯拿出來……
入夜,梅雪兒從噩夢中醒來,蹭地一下坐了起來,摸摸額頭,全都是汗。她將汗擦去,起床倒了杯水壓驚。
夢裏,兒子倒在血泊裏,正在拚命地往前爬,一邊爬還一邊慘叫……
這樣的情形,讓她一下子從夢裏驚醒了,然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一杯茶水下肚,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不能放任兒子不管。萬一,真要出了什麼事呢?她不敢賭。
她輕手輕腳地起來,找到花文宗放銀子的地方,將那一遝子銀票拿出來,小心數了二十張,正好是一千兩。
她打算,趁著花文宗沒有發現,將銀票偷偷給兒子寄過去。
至於被發現後會怎麼樣,她如今也顧不得了。
不過,在她的想法裏,就算最後給老爺發現了,至多也就是責罵幾句。
然則她心裏到底不踏實,白日裏又去清平寺上香,捐了不少香油錢,請求菩薩保佑兒子平安。
剛回到青衣巷,還沒有進院,就見阿繡跪在院子裏,臉頰腫的老高。
“怎麼回事?”
梅雪兒走上前,皺眉道,阿繡臉頰上的巴掌印,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打的。
“老爺說奴婢拿了銀子,可奴婢當真沒有拿……”
阿繡委屈的很,一千兩銀子,她可從來沒有見過,更不要說偷出去。再說了,就算她真的拿了,又豈會留在府裏等著人抓?
梅雪兒心裏冷不丁哆嗦了一下,硬著頭皮走到屋裏,就看到花文宗黑沉著一張臉,屋裏的氣氛著實壓抑。
“老爺,銀子是我拿的。”
她橫下心道,花文宗打阿繡,也不過是打給她看。他心裏也清楚的很,阿繡不可能到屋裏偷銀子,還是一千兩這樣的數目。這要是被抓住了,如此巨大的數額,送到官府可不止是挨板子,掉腦袋都有可能。
“說不得,景耀是真的有急用呢!”梅雪兒氣虛的很,硬著頭皮強辯道,“而且,我昨夜做了噩夢,夢到景耀一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她是做母親的,如何能眼睜睜看著兒子受罪?隻不過,讓她沒有料到的是,花文宗竟然發現的這麼早。
“他若是有急用,自然會光明正大說出來,可這信上說的含含糊糊,最後也沒講銀子用到了哪裏。”
花文宗將信丟到梅氏頭上,憤怒地道。
“……”
梅雪兒啞口無言,道理她都懂,可一遇上兒子的事情,還是會亂了方寸。
“慈母多敗兒。”花文宗冷聲道,然後看向梅氏,“明天,讓人牙子來,把阿繡領走吧!”
言下之意,就是打算把阿繡給賣了。
“老爺,阿繡跟著我這麼久,一直侍候的體貼周到,為人又忠心——”
梅雪兒慌的更厲害了,老爺這懲罰的方法未免太狠了。再者說,她自己拿的銀子,又跟阿繡有什麼關係?
“知情不報,明知道景耀往家裏要銀子,非但不告訴我,還幫著你往當鋪裏搬東西!”
梅雪兒沒少當東西,有時候不方便,便都是阿繡親自去當。
“老爺,我求求你,就饒了我們這一回吧!”
梅雪兒乖覺地道,到了這會兒若是還不主動承認錯誤,隻怕花文宗會更加的生氣。
“至於你,呆在家裏不許出門一步。倘若讓我知道你有別的動作,不要怪我休妻。”
花文宗冷冷地看著她道。
梅雪兒被他冰冷的目光看的一個哆嗦,站立不穩摔到了地上。這樣的花文宗,讓她覺得害怕。
休妻,他竟然說要休妻!
她苦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在他口中,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