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飯,離開時,花容又留了三十文錢。
“這,我們不能再收了。”
韓豐年擺手道,若不是家裏太缺錢,留人宿一晚,他也不會要錢。更何況,早上也不過是一鍋稀粥,幾個餅子,哪兒能再收錢。
“給石頭買肉吃吧!”
花容硬是將錢塞到韓家娘子手上,溫聲勸道。
“謝謝……”
韓家娘子用袖子擦擦眼睛,想到連雞蛋也舍不得吃的兒子,到底還是接了。
兩人離開韓家繼續往前走,沿路又不著痕跡打聽了兩家,約略都是這種情形。如此看來,就算有不實“借條”,也是少數。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在訪兩個村看看。
路上遇到趕著牛車的村人,花容付了十文錢,雇了牛車到隔壁村。
說是牛車,也不過是拉東西的板車,前邊兒套了牛。清平縣城裏講究的牛車,前左右三側都掛有帷幔,帷幔上部還有流蘇裝飾,專供女子乘坐。
“老丈,豐年糧食不好賣,怎麼不種果樹呢?”
花容坐在牛車上,隨口同趕車的老漢聊起來。據她所知,清平縣裏,水果還是很受歡迎的,富裕些的人家,時不時也會買個一兩斤嚐嚐鮮。
“嗬嗬,俗話說,桃三杏四梨五年,咱等不起啊!再說,種果樹也要有經驗,不是專門的果農,也搞不出什麼來。你再看這路,官道還好說,要是坑坑窪窪的土路,不等到運出去,果子都爛了。”
老漢磕磕旱煙袋,吸口旱煙,隨著顛簸的牛車一悠一悠地道。
花容總結,這時候無論是養殖牲畜還是發展果園都不現實。更何況,老百姓一輩子在土地裏刨食兒,冷不丁讓他們改變方式,一時半會兒隻怕接受不了。
約莫走了二十多裏路,到了桑下村。村裏種著不少桑樹,有幾棵樹齡大的,樹幹甚至碗口粗。
“你看他們穿的衣服,那是絲綢吧?”
有幾個挎著籃子的婦人從兩人身邊走過,身上的衣服灰突突的,像是沒有洗幹淨,但那其實是布料本身的顏色。
“是桑蠶絲。”
雲棲梧見那幾個婦人籃子裏都是桑葉,更加確定道。
“我還以為,咱們的絲綢都是從雲澤國進口的。”
花容奇怪地道,現在看來,是她想差了。
“這些料子,質量差,顏色難看,賣不上價錢。”
事實上,隻怕極少有人要。但若是和棉衣比起來,桑蠶絲做的衣服冬暖夏涼,用來自己穿還是不錯的。
想想絲綢在大景朝的受歡迎程度,花容深以為然——“如果咱們自己也能織出上好的絲綢,就可以大大減少進口了。”
“雲澤國擅長種桑養蠶,紡織更是發達,每年光是出口絲綢,就能達到十幾萬匹。”
雲棲梧想到戶部每年給的票擬批紅,光這一項支出就占大頭兒。
花容心中一動——“若是咱們自己能改進呢?”
雲棲梧直接給了她一個字——“難!”
這個提議,不是沒有人試過,而是從來沒有人成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