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古書*記載鳳凰居住在南禺山的梧桐林,那裏是鳳凰最早的巢穴。
但是公雞說:“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不講野生了,隻要願意都可以回天庭安排的產房裏生。不過要說我們老家,鳳凰還真是喜歡住在南邊,天氣也好,我可以帶你們去。”
(*出自《山海經?南山經》:(南禺之山)佐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海,有鳳皇、鵷鶵。)
於是由阿彌叫了一朵雲帶著胡不成和公雞前往鳳凰老家。
出了氓川向東南走出不知多遠,在濃密的白霧中現出一座削瘦的俊峰。高山之巔不見積雪,反而有豐茂的梧桐樹林。他們在樹林的一處清泉邊見到了真正的鳳凰。一隻老鳳凰在喝水,五彩的鳳尾逶迤在地,如寶石般閃耀。喝夠了水後,它優哉遊哉地轉過身來,用喙整理胸前被泉水打濕的羽毛,動作優雅,形態美麗。
胡不成看得忘了說話,卻見公雞大搖大擺地走上前打招呼——
“嘿,下午好啊!”
老鳳凰見到是一隻陌生的公雞,後麵還跟著兩個人,整理羽毛的動作頓了頓。
“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
公雞高興地說:“我以前也住過這裏啊,不過我那時候還小,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不要緊,我也不記得你。今天大家就算認識啦,我叫阿準,你呢?”
老鳳凰用權威的聲音說:“我們這裏隻住鳳凰。”
公雞不高興了:“我就是鳳凰!哎呀,跟你說不清楚。”
這時從背後傳來一聲:“阿準,那不是玉神的寵物嗎?”
一隻雌性鳳凰從灌木叢中現身,它邁著慢悠悠的步子,像穿魚尾裙的女人款款走來。
公雞急忙點頭承認:“是呀是呀,你認識我?”
雌鳳凰垂眼斜乜,發出低低的笑聲。不等公雞說話,她突然揚起脖子長唳一聲,頓時,山林中大風忽作,頭頂一陣響應式的鳳鳴此起彼伏。
十數隻鳳凰從空中飛來,霎時間燃燒的羽翎如天邊拉扯過萬千道陽光,織成一張細密的金網壓頂而下,極其耀眼,使人不得不將視線挪開,以免灼傷雙目。隨著尖銳的鳳鳴,大風掃起落葉卷成一道風柱,鳳凰們乘著風柱落地,一隻足有等人高,十數隻站在麵前很具有壓迫感,胡不成與阿彌勉強直視,也不得不被這群神獸的容止震懾。
此時,方才的雌鳳凰上前一步,說道:“我見過阿準,它是一隻鳳凰。你說你是阿準,有什麼證據嗎?總不能從山裏隨便來一隻野雞也能充當鳳凰嗎?”
身後的鳳凰們發出竊竊的嘲笑聲。
公雞怒道:“你說話注意點,誰是野雞?我不是野雞,我是鳳凰!不就是涅槃出了點問題,冷嘲熱諷就顯得你很高貴了?這麼多年來難道就沒有鳳凰涅槃出過點問題嗎?”
它嚷嚷完才發現所有的鳳凰突然安靜下來。一陣不正常的死寂出現了。
“涅槃出問題?”一隻鳳凰低聲道:“什麼叫涅槃出問題?會出什麼問題?”
“不會是涅槃變成了這隻公**?”
“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天啊,這是不詳的預兆啊,這是極其不詳的預兆啊!”
雌鳳凰大喝一聲:“都住口,沒頭沒腦地說些什麼呢!”
即使胡不成和阿彌看不出一隻鳳凰的“臉色”,也能從它的眼神中捕捉到慌張。
阿彌解釋道:“各位請聽我說一句,我是藥神阿彌,各位可能不認識我,但我在天庭工作許多年,我以一個主神的身份向各位擔保我說的都是真的。它確實是阿準,我們有冥府的走馬燈可以作為證據。阿準是涅槃的時候出了差錯,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話語剛落,鳳凰們又此起彼伏地驚歎起來。
雌鳳凰猶豫片刻,文:“原來是藥神,另一位是?”
阿彌笑嗬嗬地說:“這位是二太子,大家都是朋友。”
胡不成上前禮貌地微微鞠躬:“您好,我叫胡不成,您叫我不成就好。”
這種場合胡不成本來是非常興奮的,按照道理他應該更活潑些才對,然而他看上去很拘謹,話也不多。阿彌很奇怪,但是他轉念一想就不奇怪了。鳳凰們話語間很瞧不起變成公雞的阿準,大概胡不成聯想到自己也不再是神仙,擔心他會被高貴的鳳凰們瞧不起吧。
果然雌鳳凰沒有接話,隻是微微頷首,表示回禮。
它倨傲地說:“既然有閻君作證,我姑且相信它就是阿準。但我們鳳凰一族從沒有什麼涅槃失敗的事情,從來沒有。玉神喜歡豢養鳳凰,曾經派遣手下四處捕捉神獸。但鳳凰愛好自由,絕不供人取樂玩弄。玉神失勢後,我們鳳凰一族也很開心,日子比以前好過多了。即使它是阿準,我們也絕不承認一隻寵物。”
阿彌說:“阿準在玉神那裏雖然生活光鮮,但那隻是外人看到的表象罷了,各位也知道,玉神霸道跋扈,阿準吃了不少苦頭才終於熬到了今天。玉神失勢後,它涅槃重生,本來想洗禮屈辱,重新開始,結果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同胞,要是各位能幫忙阿準會很感激的。”
他這樣一說,顯得公雞受了天大的委屈,從一隻驕矜得意的雞成了一隻忍辱負重的雞。而公雞自從聽了‘從沒有涅槃失敗’這句話已經十分頹喪,看上去真的模樣淒涼。
雌鳳凰將信將疑,它轉身與老鳳凰相互耳語,兩隻鳳凰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
雌鳳凰說:“要幫忙也不是不可以,它可以留下,但就要按照鳳凰的生活來生活,不要將外頭那些野雞的習慣帶進來,這裏有我們的規矩,我們不會因為一隻野雞格外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