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數月前的夏季,軒轅玲停屍在寶華寺中那一夜,這些花還開得盛怒,可如今,什麼都沒了。
不由的,雲音的模樣浮現在腦海,還是這般的想念娘親啊,頭一次沒有娘親陪同來寶華寺,這種心口缺失一塊、流著鮮血的感覺,太難受,太難受……忽然牆角上一抹黑影撲來,直落入莫綰塵的懷裏,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壓在她的臂彎中,定睛一瞧,竟是寶華寺那隻黑色的貓兒。它原來還記得她啊,隻可惜沒給它帶肉吃。
“小黑,你過得好嗎?悟元大師呢?”笑著撫摸貓兒柔順的毛,問道。
貓兒發出“喵嗚”一聲,很滿足於莫綰塵的撫觸,然而接著一個聲音的響起,卻讓莫綰塵如遭雷擊。
“悟元已在三日前圓寂了。”
手中的貓兒差點被弄掉地下,它伸出爪子,不滿的揮來揮去,抗議莫綰塵居然走神。
然而莫綰塵哪裏還有功夫理會它?她問著眼前的僧人,應該是新任的主持:“悟元大師真的已經駕鶴西去了嗎?好生突然。”
“確實突然,我們一寺眾僧都這樣以為。”新任主持鞠了鞠,道:“其實,不瞞女施主,悟元並非正常死亡,而是……自盡。”
“自盡?為何!”
“沒有人知道原因,隻看到悟元所居住的塔樓燃成一片熊熊大火,待火撲滅時,悟元的屍體已經燒焦。他的弟子說,是他遣散所有人後,自己點的火。”
這番話讓莫綰塵無比的震驚,悟元大師到底為什麼要去自盡呢?莫非這中間是有什麼隱情?
“悟元大師自盡前,有沒有見過什麼人?”
“應是沒有。”新任主持緩緩說道,卻又像是憶起了什麼事,目光一亮,“等等……不,應該是有的。那日白天,寺裏來了一個年輕女子,與悟元大師暢談許久,中午時離去。”
“是怎樣的一個年輕女子?”
“氣質不凡,可說像是精靈,且一身白衣,臉戴麵紗……”
心弦不禁“咯噔”一下,新任住持的話讓莫綰塵猛然想到一個人。
淩水鏡!
記得那夜在紅楓林初遇她時,她給莫綰塵的感覺就是如此。
追問:“那女子可有報上姓名?”
“並未,不過老衲記得,她姓淩。”
果然是!這樣巧合的來訪,莫非還真與悟元大師的死有關?記得淩水鏡曾說,她在找娘親還有……天定之鳳。
身子再度一顫,莫綰塵不能自已的產生一個可怕的聯想。
天定之鳳……當初莫綰塵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就是從悟元大師口中聽聞的,他說得撲朔迷離卻萬分的篤定。而淩水鏡是第二次說出這個詞的人,這之間難道真的……
想到這裏,有種寒冷的感覺撲上心頭,隱隱約約的恐懼油然而生。莫綰塵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張天羅地網之中,什麼都還不知道,那張網卻已經在漸漸的收攏……
“女施主,你可還好?老衲見你臉色有些差。”
新任住持的聲音讓莫綰塵重新定下神來,不鹹不淡的笑道:“我沒事,多謝住持關心,悟元大師的事情也多謝您不吝相告。天色晚了,我這便回房休息,恕我不能再陪住持聊天了。”
“阿彌陀佛,女施主慢走。”
……
重新回到屋裏時,一雙手已經涼透了,因為一直緊緊的捏著,手心裏是冰一樣的冷汗。
莫綰塵在蠟燭旁孤零零的坐著,遙遙望向遠空的月色,抿了抿嘴唇。
悟元大師與她不過是一麵之緣,她本不必多管閑事,可是“天定之鳳”這四字始終讓她介懷,讓她隱隱的害怕那些未知之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久之後莫綰塵才恢複平靜,不再想這件事了,準備更衣就寢。但就在這時,隔壁房間傳出的對話聲,令她頓時神經一緊,閃身到牆邊將耳朵貼了上去——因為,其中一個聲音是軒轅慶。
“你來寶華寺做什麼?不是讓你待在東宮嗎?”
“奴家……奴家是因為太過思念殿下,實在控製不住自己,才悄悄跟過來的。殿下、殿下要是不想見奴家,奴家這就……這就走。”
沒聽過這聲音是誰的,不過從兩人的對話中,莫綰塵大致能猜到這女人是軒轅慶的兩房侍妾之一。好執著的女子,竟然追著軒轅慶到這荒野古刹來了。
似乎軒轅慶對她的精神是讚賞的,他語氣緩和了一些:“既然來了就過了夜再走吧,不過下不為例!”
“是、是!多謝殿下!”女子很是興奮,但接著又愁雲慘霧似的問了一句:“殿下為什麼隻身來到這裏,是不是想見、見……七王妃。”
莫綰塵眼神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