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嫗渾然不知百花心裏的震顫,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歎道:“後來啊,那些銀票我也不敢再拿出來,隻想著再等個十年,也許就沒人記得了......虎娃有了這錢,大約能過得舒坦些。”
一語罷,卻聽得雪兒過來問她可曾給虎娃喂了安神的藥。
陳老嫗哎喲一聲,也不顧是不是把百花晾在一邊,即刻起身往院子外頭端藥去了。
賀蘭替虎娃施完針出來,見百花仍站在門邊低著頭,不知是在看那銀票還是在沉思著別的事。
直到回程的路上,百花也依然六神無主地,陳老嫗的“牌子上掛著的一個平字”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努力服自己,偌大一個興慶府,平姓的人家不知龍津橋這一戶。
可能牽扯到這樁舊案裏來的,又能是哪個平家?
若這位真是她坦誠相待的姨母,那當初她深信不疑的“因為娘家受到迫害而不得不罷手一”,隻是她推脫的一個借口。
更有甚者,這位讓她母女感恩戴德的平姨母,又會不會是那樁縱火案的幫凶?
光是如此粗略推測一番,百花已是如墮冰窖,忽而聽得賀蘭輕輕柔柔喚她一聲“公主”,這才又被拉扯回來。
“公主若是看不明白這銀票,何不請個行家看看?”
百花不解道:“姐姐是?”
“安安急需人照看,想來展大人今日就會送了乳娘和仆婦過來。”賀蘭點頭道,“等他來了,公主不妨請他看看。”
將賀蘭送回了妙春堂,索迪爾調轉車頭往北去。
珊瑚試探著問道:“公主現在要去哪?”
要回清暉橋,還是去梁門外平大娘子府上問問清楚。
百花沉默良久,輕聲歎道:“回去吧。”
無論平大娘子為何隱瞞此事,都和這銀票的來曆脫不了幹係。
與其胡思亂想、貿然過問,不如等展昭看過了再。
......
不料這一等就等到華燈初上,廚房裏已熱火朝地做起晚膳來,珊瑚剛催促索迪爾去接賀蘭回來,轉頭就見展昭帶了兩名仆婦上門來。
通報傳到後院去,百花披了件大氅就來了偏廳,見展昭已將一應仆婦交到了珊瑚手上,看見她又同她再介紹了一番:“除了一名乳娘,衙門裏還另請了一名嬤嬤,都是底細清白的良民。”
百花草草打量二人一番,又吩咐就近給二人騰挪出屋子來以便照顧安安。
珊瑚昨日已打點好了這些,聞言便帶了二人下去,留下百花和展昭清清靜靜地在外頭話。
大年一出,魏宅裏的節慶裝點一拆,入目之景驟然單調了下來,幸而廳上地龍燒得暖,又有幾盆熱熱鬧鬧的水仙花,年味之後又有了盎然的春意。
百花正欲拿出銀票讓展昭看看,卻聽得他道:“私銅的來曆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