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原就不愛聽這些,本想一口回絕一走了之,轉眼見展昭垂著眸子、麵露慚愧,不知怎麼心裏一軟,冷冷道:“手。”
展昭聞言一愣,聽得童催促,才半推半就地抬起手來。
賀蘭解開那裹著的白布,見右手掌心血汙、血痂和膿液混成一片,實在是觸目驚心。
“去取桑皮來。”賀蘭一麵著,一麵用幹淨的棉布沾著鹽水替他洗淨傷口,待到童取了東西過來,又抬眸望了一眼展昭,冷冷道:“忍著。”
童看著賀蘭用竹夾夾著彎針刺透血淋淋的傷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七針縫罷,賀蘭又細細敷上蒲黃粉和冰片,換了幹淨的紗布輕輕裹了兩層。
展昭原就不覺十分痛,被她撒了些粉末之後,傷口更是冰冰涼涼的舒服,又見賀蘭麵無表情地瞥過他一眼,陰沉沉道:“下不為例。”罷抬腳就出了門去。
“展大人,您傷口可千萬別沾水,不然更不容易好了。”
展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問道:“還是七來拆線?”
“這線不必拆了,”童笑道,“這是賀師姐做的桑皮線,過兩日就化進你傷口裏了。”
展昭微微動了動右手,總覺得更踏實了些,從懷裏摸出幾塊碎銀子就轉身離開,任由那童怎麼叫都不回頭。
出得妙春堂來,四周早不見賀蘭的身影了。
展昭心裏有些不易察覺的失落,隻得往兵馬處衙門尋狄青去。
正巧這日三人都歇在兵馬處衙門裏,聽見展昭來了便拉進屋裏來一同喝酒。
“私錢的案子,展大人查得怎麼樣了?”張衷一直惦記著,總覺得是自己的差事沒辦完,“我們今日聽見衙門裏的弟兄,潘樓街今也鬧起來了,到處都是搶著金銀珠寶的人,就跟不要錢似的。”
展昭搖頭道:“開封府衙門已往城裏四周都布了眼線,目前還沒有聽見有誰低價拋出銅錢來的風聲。”
狄青擔憂道:“就怕他們暗中兌給不知情的人,如今這境況,誰兌了銅錢都不會往外花。等到過了這一陣,市麵上再冒出大批私錢來,不僅不好收繳,更是無法查處歹徒了。”
“工匠那邊呢——那個開茶水鋪子的!”張衷提醒道。
“我這兩日去查過了,開茶水鋪子那人是關撲時撲了一塊玉,誰知那玉竟是個頂頂稀罕的東西,被一名西域商人高價買走了。”展昭輕輕歎了一聲,“茶水鋪子的常客都他成日裏守著鋪子,往來的都是熟識。”
“橫豎也沒幾個人,過了明日,我也替你瞧瞧去。”狄青拍了拍他的肩,又問道,“王樓的東家可有什麼端倪?”
展昭點零頭:“王樓的東家姓張,有什麼來曆倒不清楚,但他名下還有幾間布莊,還有州橋邊的幾間醬料。”
“這幾間鋪子能收來多少錢?”李宜疑惑道。
“幾間鋪子雖換不了什麼錢,但據州橋夜市的販,他們從去年年中就能去醬料鋪子裏將銅錢換成銀子,大多時候一貫錢差了幾文,掌櫃的也不計較,久而久之,夜市裏的人都貪這份兒便宜,去那醬料鋪子裏換錢的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