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園子裏的臘梅一開,整個魏宅裏都浮動著幽幽的暗香。
百花嫌外頭化雪正冷,隻肯窩在屋子裏看看閑書,正是難得的舒服愜意。
從前在興慶府時,她雖也常常閉不見客,可心裏的煩憂卻是一刻也不曾放下;直至來了這汴梁城,將興慶府、乃至大夏國的一切都拋諸腦後,這才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安逸。
正因明白這安逸是偷來的,在愜意之外又更多了幾分灑脫,頗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趣了。
珊瑚推了門進來,瞧見朝著花池的窗戶半開著,忙上前去掩。
“讓它開著吧。”百花聽見動靜抬頭道,“屋子裏成日燃著火盆,悶得很。”
兩人正著話,卻見白蒿興高采烈地蹦進來,樂道:“公主,狄鈐轄來了。”
自打二人雪地裏了幾句話,百花提及他便有些不自在,低垂著頭道:“他來做什麼?”
“他們三個人一道來的,冒昧討杯茶喝。”
百花猶豫了片刻,終究不知道和他能些什麼,隻道:“往後他們來也不必通傳了,你們照看著就是。”
“他們還,公主托他們查的卷宗查到了。”
“開封府的展大人也來了?”百花聞言擱了書冊,見白蒿點零頭,跟著起身來,“你先去廳上,我稍後就來。”
白蒿得了吩咐,又跑著回了前廳,展昭幾人正圍在一起私錢的案子,聽見腳步聲都回頭來看。
白蒿霎時將從前學過的形體禮儀全數記了起來,上到花廳來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禮:“狄鈐轄,展大人,我家娘子隨後就到,還請二位稍等。”罷到一旁接過白芷手上的茶筅來、讓她回屋歇著去。
狄青正好同展昭起坊間關於銅錢升值的傳言,接著道:“若是能將這話傳揚開去,鑄造私錢的匪徒定會耐不住性子出來折價兌換銀票。”
“不可,”展昭斷然否決道,“隻要關乎銀錢,百姓總是寧可信其有;若是這話傳開了,不出三日便會成堆地湧進錢莊去擠兌銀票。若是汴梁城內的銀莊都拿不出來足夠的錢,一定會招致暴動的。”
張衷總覺得這事蹊蹺的很:“官府年年都會收走舊錢,怎麼從前沒有鬧出這些事來?”
展昭沉吟道:“我也想不明白。按理來,官府都是以等值的年號錢從百姓手裏換走舊錢,隻有在回收惡錢時會予以折價。年前查處的惡錢雖多,卻也不至於波及整個汴梁。”
張衷道:“會不會是那些鑄造私錢的人故意放出來的謠言,想讓百姓們都急著兌換銀票,他們就能趁機會換掉一大批惡錢?”
“不是謠言。”狄青搖頭道,“我今日四處走訪了些布莊藥鋪,都如今市麵上的銅錢確實少了,有的客人甚至拿不出銅錢來,隻能使碎銀子湊合。”
“那汴梁的銅錢都去哪兒了?”
白蒿給三人奉上茶,轉身走了兩步又轉回來福了一禮:“奴家冒昧,也許知道這些銅錢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