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吃兩盞,暖和了就套車去,咱們一會兒去城外接姑娘的乳母。”雪兒滿飲一杯,周身果然暖和起來。
多多見狀又替她摻上,好奇道:“這許多年也沒聽說姑娘有個乳母,怎麼這會兒子來了?”
“不喝了,別耽誤了趕路。”雪兒拂開他的手,笑道,“你是個聰明的,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旁的都別多問。”
...
馬車咕嚕嚕地駛過,聲音在寂靜的主道上傳得老遠。
城門的守衛方才還昏昏欲睡,瞧見這離奇的馬車立時警覺了起來;待到那車走得近了,才瞧見上頭是軍器監府的徽記。
領班的守衛迎了上去,還未待開口,便聽見駕車的馬夫自報家門:“軍器監賀府,出城接個人去。”
大半夜的,接什麼人?
那守衛滿腹疑慮地望著那車廂,嘴裏卻仍是客客氣氣地:“煩請貴人給個郵符。”
話音未落,卻見那簾子一掀——偌大的車廂內隻坐著一名姑娘,模樣生得水靈不說,一副嗓子也像黃鶯出穀似的:“喲,郵符!我怎麼給忘了!”
那守衛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又見那姑娘盈盈下了車來,嬌嬌笑道:“這位官爺,奴家是奉命去接我家姑娘的乳母,煩請官爺通融通融。”
“私開城門可是要掉腦袋的,還請姑娘多擔待了。”那守衛被她鼻尖一點美人痣勾了魂,雖有心通融,卻也擔不起這罪過。
“我們家姑娘打小沒了母親,就跟這乳母最好,”那女子也不急,蔥根似的手指褪下一隻鐲子來遞到他跟前,悠悠道,“這不,左等右等沒見著人,心裏掛念著、睡不著覺,著急忙慌地催我出來,我也跟著著急,連郵符也給落了。官爺您,就當可憐可憐奴家。”
“夏州城就這麼大,你們又趕著馬車、回去取就是了。”那守衛不動聲色地擋了一擋,推回了鐲子。
“回去取郵符必得驚動姑娘,到時候又是一頓打罵。”那女子雙眸低垂,愈發顯得動人起來,“還不如在這等著城門開呢,就說是到處尋不見才耽擱了。”
那守衛見她楚楚可憐,心軟道:“再有一個時辰就開了,我提早一刻放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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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起,城門微微開了兩丈。
掛著軍器監賀府徽記的馬車悠悠駛出城來,待到走得遠些,忽而鑽入兩旁樹林中去了。
天色一點點亮起來,黎明時分,官道上忽而有馬蹄陣陣,雪兒撩開簾子往外望去,隻見這一隊數十人皆是青袍鐵甲,不似公主身旁衛侍的打扮;再聽這馬蹄撞地鏗鏘有力,心下更篤定了幾分。
這隊人馬之後,官道倒長久地沉寂下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又有馬隊奔馳而來。
雪兒遠遠地瞧見,忙招呼多多上前攔住。
那馬隊領頭的見官道上忽而衝出一人,忙勒馬停住——好在那馬奔走了兩三個時辰,早已沒了氣力,不然定要踏碎那人的頭骨不成。
雪兒快步跟上去,見四周尚少人跡,低聲道:“索侍衛,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