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浣溪沙(2 / 2)

待到下了轎,百花才瞧出這樓與從前有些不同了,好奇道:“瞧著與從前不同了?所有的走廊都移到外頭來了。”

李元昇道:“時整時新,才留得住客人,聽聞還新添了幾個有趣兒的廂房。”

百花好奇道:“哦?那又是怎麼個說法?”

李元昇笑著擰她的小臉:“一會兒便知道了。”

東江樓上上下下衝天的人聲,果真比從前還熱鬧,百花一行走在外廊上、倒也不至於太過嘈雜。

再上去一層便是單間的廂房,帶路的小廝推開那門,百花才瞧見屋子一間上下兩層,底下的擺著高椅小幾,作會客的花廳;兩旁各有樓梯上了半層,隔作男席女席。

再細看之下,這廂房南北竟是通透著,此時江風微拂,將酒樓裏的燥熱都吹散了,果真是有趣。

百花剛踏進去,便瞧見楚清歡天喜地地過來拉她。

兩人上了小樓,百花一眼便瞧見乳母懷裏那白白胖胖的小公子,心裏生出幾分柔軟的喜歡:“怎麼把暉哥兒也抱來了。”

楚清拉著她去抱自家兒子,笑道:“難得帶出來讓你瞧瞧。”

百花伸手接了暉哥兒過來,隻覺得雲朵似的綿軟,暉哥兒拉了她一縷頭發咯咯地笑,百花瞧了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便要去挨他的臉。

乳母見了忙要伸手過來拉她,急道:“使不得,公主娘娘搽了香粉,哥兒挨了要起疹子的。”

楚清一聽乳娘這話便要發作,百花忙拉了她道:“嬤嬤又沒說錯,我今日是擦了香粉,我昨兒沒睡好眼下發青呢,你湊近些就能瞧出來。”

說話間外頭喧鬧驟然停了,燈光也暗了許多,百花走到那窗前,才見是豎了一排極細的竹篾,上頭用繒紗糊住,從裏頭望去,真如霧裏看花一般。

思索間卻有極輕極柔的絲竹樂聲響起,有女子應聲而唱,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百花一時聽得呆了。

...

東江酒樓輝煌的燈火滅了一半,推杯換盞的嘈雜也平息了,隻餘下極輕極淡的箏鳴低唱。

中庭裏不知何時引了一股江水來,映著燈光波光粼粼的,水邊的女子白衣清寒,水袖招展,在汩汩江水邊獨舞。

百花隔著繒紗望過去,那女子真如鏡花水月一般,越是無法靠近,越是歎為觀止。

楚清嘖嘖歎道:“我說這東江樓怎麼把環廊都移到外頭去了,原來是要請賀娘子來,她這是唱的什麼?“

——朝為越溪女,暮作吳王妃。

百花輕聲道:“唱的是西子。“

楚清打小便不愛讀書,好奇道:“聽她唱的這樣淒婉,又是個薄命的美人罷?“

百花點了點頭:“幾百年前的事了。原是個自由自在的浣紗女,隻因資質妍麗,便被送到吳王身邊當細作;吳王果真極盡寵愛,為她造館娃宮、響屐廊,更為她如癡如醉,日事遊樂而廢朝政,終至國破身亡。“

楚清聞言側目:“後來呢?“

百花搖搖頭,歎道:“春秋戰國,英雄輩出,誰有心思為一名女子多費筆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