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昇笑著抬腳往裏去、還沒踏進淨室的門便聞見撲鼻的花香,不由得搖頭笑笑——
真不愧是百花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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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仍帶著些涼意,挾裹著槐花的清香鋪滿了整個小洞庭。
李元昇到皎月齋時已洗盡風霜,換了一身藏青的長袍;百花正在翻著賬冊,聽見白芷來報,忙放了本子去迎他進來。
父女兩許久不見,都是說不盡的高興,百花拉著李元昇的手臂笑道:“聽瑾瑜說爹爹留了絡腮胡子,怎麼舍得剃了?”
李元昇抬手摸了摸下巴,滿臉的不在乎:“邊關烈日風沙厲害的很,蓄些胡子好受些,回了興慶府用不著、自然就剃了。”
百花頗為不信,笑道:“爹爹分明就是懶得打理罷了。”
“一群大老爺們兒在一塊,自然是揀著方便的來。”李元昇也不否認,嘿嘿笑道。
百花正想打趣他兩句,這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佯裝無事地笑笑:“春梅謝了許久了,前兩日剛剪了枝;槐花倒是開了,香得很。”
李元昇歎道:“今年也沒趕上掛清,過兩日天氣好些咱們一塊兒去。”
兩人這頭正說著話,瑾瑜已把飯菜都張羅好來請了。
安親王府的廚娘許久沒有這樣大展拳腳的功夫,把這大半年來的長進盡數張揚出來、湯菜甜品擺了滿滿一桌。
李元昇驟然對著這饕餮大宴竟有些水土不服,隻用些西湖牛肉羹下飯吃。
百花見狀便讓撤了大半的沒動過的菜賞給下人,也算大夥兒都給李元昇接風了。
瑾瑜應聲撤了幾盤下去,轉頭又吩咐廚房熬些清淡的粥預備著;待到兩人用得差不多了,這才讓人端了漱口的茶水,複而又上了兩杯觀音來。
李元昇二人用了茶、悠悠地往湖邊散步消食去。
夜風微涼,百花披了件杏色滾紅絨邊的披風、好不俏皮可愛。
李元昇聽她說著瑣事,忍不住打趣她道:“樞密院幾位大人曾與我來信,讚‘令愛沉著冷靜、進退合宜,乃是國將之材’,怎麼我隻聽得些家長裏短的。”
百花擺手笑道:“幾位大人不過看我是女兒家才如此抬舉,不然,黎廷哥哥戰功赫赫、也不見他們這樣誇過。”
李元昇道:“黎廷雖然英勇果敢,卻擔不起‘沉著冷靜、進退合宜’八個字。”
百花仍是不敢當:“三川口一戰是陛下親征,我既未殺敵、又不籌謀,論功行賞也輪不到我這裏,可見是謬讚了。”
李元昇遠在甘州,對宋夏一戰不過有所耳聞,這時才細細地問起來。
百花自小就聽聞李元昊如何如何用兵如神,待到親眼見過陛下領兵還是忍不住溢出了滿腔的溢美之詞、手舞足蹈地同爹爹講起來。
李元昇瞧她雙眼放光的模樣,忽地想起了許多年前他第一次在王府打伏虎拳的時候,百花也是這樣雙眼放光、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