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世間最玄奧的東西,就像一條長長的線,線頭是起源,線尾則在無窮無盡的蔓延,而時空就是建立在時間之上的空間,折疊的空間裏湮滅之力不斷爆發,摧毀空間,一方地被撕裂成大大的空間,然後泯滅,又再次誕生新的空間,不斷反反複複,最深處則是無盡黑暗,吞噬所有光明,可在黑暗中心則有點點絲絲白芒,白芒是在那躺在黑暗中心的一個枯人身上發出的,枯人毫無生機波瀾,一朵蔚藍色的花瓣劃破黑暗,帶來淡淡的藍光,照映在枯人身上,那藍色花瓣是彼岸花的花瓣,於萬千世界中分身千萬,片片遊離在扭曲時空之中,隻為尋找一人。
生機盡斷的枯人在藍色微弱光芒下露出破敗的身軀,血肉模糊焦黑,白骨折斷,慘不忍睹,已經望不出生機的枯人身上還有閃電發出滋滋白芒,藍色彼岸花瓣飄落而下,落在枯人身上,還未近身就被電光擊毀,也在這瞬間,整個扭曲的時空都有一抹藍光閃過,它們都朝著一個方向湧去,一片兩片三片……千萬片細微的發著藍色光芒的彼岸花瓣在黑暗中浮現,照亮整個時空,那些藍色彼岸花瓣如同飛蛾撲火般落在那枯人身上,覆蓋白色閃電,就像一場藍色落花雨,飄落而下,覆蓋住枯朽的人,把那威力無窮大的雷電之力給覆蓋,然後慢慢消磨,接觸白色電光的花瓣瞬間焦黑枯萎成灰,不過花瓣太多,無窮無盡,一直落下,那些滋滋作響的白色電光也在時時刻刻被磨滅,當所有花瓣覆蓋枯人,整個黑暗時空都成蔚藍色的,藍色花瓣慢慢浮現一個人影,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她憐惜的撫摸那道枯朽的身體,手掌所過,藍色花瓣化作藍色光芒侵進那具枯朽的身體之內,宛若神跡,寸寸所過,那些焦黑的肉質在凝聚,又有新的血肉白骨在緩慢生長,那一口憑吊在枯朽體內心髒中的生氣得到甘泉雨露洗刷,如似冬草逢春,再度複蘇。
時間是緩慢的,也是轉眼即逝的,有些人忍不住想要這時間過得快些,而有些人則在感歎歲月流川。在黑暗中不知歲月流逝的日子裏,那藍色光影靜靜的守候在那僅有一線生機維持的枯朽身子旁邊,寸步不離,用她一生之力無償奉獻出去,那北域雪國最純正的雪之精靈生命之力化作一滴滴最精粹的生命之水,一滴滴接連不斷的滴落在枯朽身體上,那些焦黑的身體已經結巴,形成一個焦黑的繭,繭中孕育新生。
浮遊在九上的悠閑少年忽然停住,低頭望著白茫茫的扭曲時空中,輕笑道:“找到了。”隨後便一頭紮入白芒中。
那行走在扭曲時空中的書生忽然抬頭,眼中浮現上少年的身影,他大手一揮,一股浩然正氣劃破扭曲時空,落在少年身上,少年一愣,忽然大怒罵道:“下九宮你個臭不要臉的,別跟隨我。”
下九宮安靜的跟著。
七秀公子破口大罵,罵著罵著就訕訕閉口,這儒家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本事他可是體會過的,任你破口大罵,他亦是不聽不聞,七秀公子在扭曲時空裏隨意亂走,並不著急去尋找離宮寒與離諾姑娘,帶著那個書生在扭曲時空裏閑逛,下九宮很是安靜的跟著七秀公子,就像遊玩的閑人,不急不躁,不慌不忙,最後還是七秀公子敗下陣來,咬牙切齒的朝著那最深處黑暗扭曲時空而去。
淡藍色的光芒照耀整個黑暗時空,在扭曲時空中如同被攪渾的藍色顏料,濃稠而又蔚藍,七秀公子指尖輕點眼前蔚藍色扭曲時空,手指如同穿過一片水幕,看著毫無威脅的場景,可其中厲害不可言喻,也隻有這種有道家老二地位與無上實力的家夥才能如此輕鬆穿越這扭曲時空,幸好這扭曲時空雖然無窮大,可是卻在芥子之間方寸之內,並不會影響其他地方。
在那寂靜無聲的蔚藍色扭曲空間中,忽然泛起了漣漪,空間上方浮現一個巨大的臉,俯瞰一切,所有藍色彼岸花花瓣倒立如臨大敵,那大臉逐漸縮,介而出現一個人影,正是七秀公子,那些如臨大敵的藍色彼岸花還在敵視,七秀公子罵道:“蠢貨,就你這樣一點一滴浪費雪之精靈生命本源,到猴年馬月才會喚醒他的意識,還有你的力量是公子我賦予你的,你還想用這種力量敵視我!不你是胸大無腦還是癡人夢,公子我沒閑心陪你在這兒浪費時間,滾一邊去。”
所有藍色彼岸花花瓣被一股無形力量劃撥開,七秀公子慢悠悠走到全身焦黑僅有一縷生機的離宮寒身旁,一個人影在離宮寒身上顯現,被七秀公子一把捏住脖子,嗤笑道:“你的存在就是為了奉獻,妄想存在一絲僥幸心理也是不該有的,你不敢做,就讓我來幫你,若你自散七魂六魄公子我還會有點善心讓你投胎轉世落個好人家,可你偏偏要自作自受,這就怪不得公子我心狠手辣了。”
七秀公子一把捏碎離諾姑娘的魂魄,一場藍色光雨飄落璀璨奪目。
枯朽的身體被藍色光雨覆蓋,猶如枯木逢春再度有了生機,肌膚寸寸裂痕,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如同金蟬脫殼,離宮寒坐了起來,一雙老皮掛力的手捏住七秀公子的脖子,時間在此刻是停滯的,恰巧此時的上空出現了尾隨而來的書生。
七秀公子笑道:“悲喜自渡,他人難捂。”
離宮寒手指發力,寸寸虛空都在破碎,可並未能夠傷害七秀公子絲毫。
七秀公子淡然笑道:“於身為長物,於世為閑事。君子如珩,羽衣昱耀。你又何必呢!”
離宮寒一字一句狠狠道:“有些事我可以裝聾作啞,可有些事做過頭了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七秀公子瞳孔緊縮,破荒的有了一絲慌亂。
離宮寒的身體璀璨奪目,如同太陽光源。
在這一刻,上地下,唯他獨尊。
下九宮急忙阻攔道:“不要。”
七秀公子眯著眼道:“她還有一縷魂在我掌中。”
離宮寒不可質疑道:“給我。”
七秀公子坦蕩遞出那一縷微弱殘魂,離宮寒心翼翼收在懷中,七秀公子瞬間退後,遠離離宮寒。
離宮寒並未理會七秀公子,反而是把一身光華注入離諾姑娘那一縷殘魂之中。
七秀公子忍不住道:“那是你本源之力,你這樣做你會成為一個廢物的。”
離宮寒嘲笑道:“你們不就是想知道十年前西域三十六佛國的三千佛陀為何在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嗎!如今這招算計我離宮寒接下了,你們給的,那就通通拿去,其餘的算是我離宮寒的賠償,今日一過,管你是儒家神仙還是道家真君,我離宮寒與你們誓不兩立。”
下九宮道歉道:“大道之爭,關係著人世間黎民百姓的生存之道,若是修道,下無儒,若是儒雅,道之殫盡,其中種種,皆是因果循環,從遠古傳下來的棋局爭鬥,是生宿命難以更改,師弟你入這局,是命中注定的劫,無法逃避無法躲開,夫子能做的就是在居中推波助瀾讓你應劫而長,到如今是一場棋局的落幕,以你開始由你結束,滅佛之局兩教共之,雖然各自落子,可全在你身上,也就大同異,偶爾有些殊途同歸,而你也在其中走出自己的道路,有了自己的思想,再加上佛宗在你身上落下一筆,讓道儒兩教仙祖有所猜忌,這才借著唐王朝換代為手筆,進行收官之作。”
七秀公子笑嘻嘻道:“耳聞口講的,總不如親口呷一口明白的。”
離宮寒神色黯然,一身通功力化作流水纏綿在懷中那縷幽魂上。
下九宮輕輕歎息。
七秀公子神色認真。
兩人都在沉默。
離宮寒放棄一身通修為,隻願鞏固離諾姑娘的一縷幽魂。
從此以後,他離宮寒成為一介凡人。
地在顫抖,扭曲的時空盡數毀滅。
七秀公子幽幽轉身,在他視線之處,有一人踏碎虛空而來,道袍滾滾,飄飄欲仙,頭戴道冠,玉簪挽起道發,手持一柄拂塵,七秀公子眼神陰沉,不情不願了句:“此局你無法插手。”
那中年道士冷淡道:“你這亂七八糟的棋局我懶得理會,師尊即將東歸,道傳世間,二十年前師尊留下的一氣,需要收回。”
中年道士單手結印,法印浮屠,散發璀璨光芒,照耀化凡的離宮寒身上,離宮寒如遭雷擊,一縷三清氣從離宮寒靈蓋飛出,被中年道士裝進靈瓶中。
離宮寒再無道源,失去製衡,離宮寒體內佛力傾瀉,儒家浩然之力流逝,精氣神瞬間失去靈韻,宛若一個將死之人。
下九宮認識那個中年道士,乃是道祖座下第一大弟子,世人稱之為道家老大,在終南山隱居,開宗立派,是道家祖教三大源流之一,沒想到如今局麵竟然會讓這位道家老大出手,下九宮體內封禁隱隱鬆動,麵對強大的敵人必須認真去對待,心神之上沒有遭到夫子反對,下九宮鬆了一口氣,他放開手腳,的確能夠與之一戰,他可是儒家書院夫子座下大弟子啊。
中年道士並未出手,隻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下九宮,便側身而走,中年道士所到之處扭曲時空破碎,地再度清明,宛若鏡子被打碎,在邊緣處打撈起奄奄一息的一人,正是瀘州老窖槍王白兵,三千拂塵飛揚,遮蔽日,好似一塊遮布,裹住瀘州老窖槍王白兵,朝著終南山方向而去。
七秀公子眉頭緊鎖,他這位大師兄為何來救一位無關緊要的人?可真要無關緊要為何入局?瑤山五鬼與瀘州老窖槍王白兵是皇都長安城裏那登基不久的新皇安排來試探的,在大唐百年禁武令下,江湖折腰千年,不知多少武道才泯滅在不知處角落,唯獨那些百年江湖前武道大成之人苟且偷生,落得個心翼翼的生活,百年前大唐鐵騎馬踏江湖,滅了數千個大大江湖門派,無數武功秘籍都被送往書院文武廟,尤其那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朝廷設立大長司,專門盯找這些門派,所以世間能夠藏起來的武功秘籍屈指可數。所以百年來,江湖氣斷,世間無武夫,而百年前的武夫潛藏遊龍,深藏在淵,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如今這位新皇能夠找到六位武道宗師,也算不易,亦或有人親自送上門來,其中種種,值得深思。他這位大師兄曾以一人之力擋住大唐十萬鐵騎,為拂塵為劍,劃地一圈,踏過著死,逼得唐太祖與之和談,為江湖大道爭取了一口殘氣。
地漸次清明,離宮寒虛弱的站著,在他雙手之間托著一道透明的影子,離宮寒把殘魂放進魂魄當中,與他一體。
下九宮想些什麼,可張口無語。
離宮寒喃喃道:“你與星月,皆可珍藏。”
“洛陽城裏一抹胭脂色,竟是遮住了你那誘人的羞澀味。”
“我食一碗人間煙火飲幾杯人生起落,竟也能瀟灑落子。”
“人間哪有什麼眾生平等,有的隻是世道無常富貴貧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