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邙山上列墳塋(2 / 3)

大戰之後的休息至關緊要,更是放鬆的時候,緊繃的神經得到鬆弛,沙場之上的熱血男兒襠下雄風赳赳,洛陽古城裏的煙花之地名叫醉生夢死的青樓是士兵們最向往的地方,能去醉生夢死裏尋求刺激的都是些狼崽,皆是家中沒有牽盼沒有娶妻生子,至於那些個有著盼望的士兵們,將軍可是慷慨大方,軍餉足有千錢,家中生活足予富裕,當然也有幾個漢子管不住襠下鳥兒,可也不敢去涉及這煙花之地,隻得聽著那些個狼崽子回來吹牛,那那啥的女子滋滋有味,弄得他們心癢癢,期待列假到來好回去與家中婆娘來個翻雲覆雨!

就有五個休息的人經不住性子,嘮叨了起來

“三兒,聽你上次去那青樓見到將軍進了那洛陽第一美人的窩。”

“三兒,問你話呢!啞巴了,跟哥幾個將軍的風流事。”

“三兒,你將軍第二是扶牆而出……”

那少年腰杆挺直,目不斜視,也不曾理會身邊幾人的問話,將軍的風流事他上次撞破了,好不容易回來跟哥幾個講講,那心中興奮如火燎原,可幾個家夥噓聲一片,讓他心猿意馬遭逢大雨傾盆,得了,眾樂樂不如獨樂樂,反正將軍出去隻要去那醉生夢死的後門蹲著,準能看到將軍的身影,這是他發現的秘密,可還未與人過!

滔滔不絕的幾人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一將雄然而來。

魔屠七將之一的霸將贛塹!

贛埑瞟了一眼這幾個閑得蛋疼家夥,以他耳力早已聽到他們的閑話淺談,心想你幾個是不是找死,就在將軍視線中談論將軍的風流事,不用想都入了將軍的耳中了,贛埑驅趕這幾個鬼,笑罵道:“肆意談論將軍話題者,圍跑北邙山十圈。”

五位士兵聞言瞬間臉垮,魔屠軍人人自律,遵紀守法,對於上級命令無條件服從,當然有不服者也可向離宮寒這位將帥反應。

那叫三兒的少年郎嘴角笑意濃濃,卻聽到贛埑道:“沈三,極速二十圈。”

沈三愕然,呆滯問道:“為什麼?”

贛埑冷笑道:“將軍扶牆而出從你口中傳出,你不服就去跟將軍理論。”

少年郎沈三腳底抹油,飛奔出去。

不就二十圈麼,有何懼!

贛埑走進離宮寒,擋住斜陽餘暉,輕聲道:“軍師已經把將軍心意明確告訴洛陽九家,他們少了將軍這跟箭玄,恐怕栗、羅、楊、陸、常、楚六家會放棄將軍,轉而與朝廷聯係,軍師要我詢問這洛陽要不要清洗一下,畢竟把後背交予不懷好意之人,將士們寢食難安。”

離宮寒眼眸輕閉,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西征三年,將士死去三十六萬五千四十二人,轉戰北莽,大大戰役下來,將士們死去五萬三千四百人,其中四千二百人是五日前那場戰役中死去,要是在做征途,又會有多少人死去?你們或者我又會在那被人殺死?我並不畏懼死於沙場,隻是厭倦殺戮生活,何況你們心中所想並非我願,推翻王朝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屆時手足相殘,妻離子散,神州大地烽火狼煙,大地寸草不生,百姓流離失所,我們取得帝位那又如何?”

贛埑微微張口,離宮寒繼續道:“告訴山鬼謠,別自作主張算計於我,別逼我反,也不要暗中推波助瀾,魔屠將士的一舉一動我了如指掌,他在朝廷與江湖培養起來的那些勢力我也知道,他讓你過來,就是想要試試我的口風,我把心意與你明了,你如實告訴他。”

贛埑走了,心情有些低落。

當他走到軍師山鬼謠麵前,那羽扇綸巾的男子淒慘一笑,道:“麻煩事一大堆,他累了,我們何嚐不累,他想放下一切,我們隨他心願好了,這四十萬魔屠軍幹脆送人,恰好新皇登基,以此為禮,換他個榮華富貴,安享年。”

門口走來一人,正是離宮寒。

離宮寒道:“你們穩守邊塞,我回長安,護你們無憂。”

山鬼謠冷笑道:“你以為你回歸長安,就能讓這忠心於你的四十萬魔屠大軍平平安安?你的決定會讓朝廷接手魔屠軍,然後重新編織,不可一世的魔屠軍將會土崩瓦解,更是煙消雲散,我等將領不僅會受到朝廷打壓,更有可能為此丟掉性命。你別忘了,西域三十六佛國的餘孽還在虎視眈眈,等待機會反崩,甚至於你,能在朝廷立足?”

離宮寒幽幽一歎,悲憫道:“你當真要反?”

山鬼謠沉重道:“不是要反,而是被逼無奈。”

離宮寒抬頭望,問道:“心很累。”

山鬼謠:“我知道,每個人都很累。”

離宮寒:“李燁真要逼我,那他就當不了這帝。”

山鬼謠眼睛一亮,道:“你來當。”

離宮寒微微一笑,道:“皇室一脈,不止有他一個姓李的。”

山鬼謠沉默,半響道:“書院中有個姓李的讀書人,與你淵博甚深。”

離宮寒沉默,那時年少,書院招生,夫子收徒,隻選一人。

無數人齊聚長安城,不缺少年才,可通過考驗的唯有兩人。

一人武屠離宮寒,一人文曲星轉世二皇子李茂才。

夫子選其一而棄其二。

離宮寒始終記得那,長安的雨下得好大。

兩個少年跪在文武雙聖神像前,足足一一夜,腳已麻了!

文武廟前,夫子撐著傘走來。

夫子那把傘遮住了視線,落在李茂才的頭上,為李茂才擋住了雨。

離宮寒隻能看見那淡藍色鞋子,就在眼前,卻隔著無數距離。

離宮寒靜靜的看著夫子扶起李茂才,牽著李茂才的手,朝著書院走去。

離宮寒哭了,雨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無人知道他的淚水。

那一,他昏迷了。

在那場大雨中,他不僅失去一個機會,更是連自身氣運也被奪了去。

父親離宮太軒把他背回家中,醒來後生了一場大病。

自那一起,少年純真的眼神逐漸冰冷。

見離宮寒沉默,山鬼謠自知過了頭,剛想認錯,卻聽離宮寒道:“煙雨江南裏那個見不得人的孩子今年十二歲了。”

山鬼謠微微一愣,心思百轉千回,這句話很簡單,簡單得耐人尋味,十二年前老皇帝下江南,聽聞與一女子珠聯璧合,生下一子,可惜那女子是風塵之女,上不得台麵也見不得人,根本沒可能入那莊嚴皇宮,坐那人上人,最後似乎被宮中的人暗中殺害,就連那新生的嬰兒也溺死水道。

離宮寒承認道:“老皇帝的確對那女子有了感情,托付家父暗中救下那對母子,隻是那女子情蠱太深,寧願死去,也要保留心中那份美好。家父隻能救下那個嗷嗷待哺的嬰兒,暗中布局,把他撫養長大。”

山鬼謠輕輕一笑,道:“所以他可以做皇帝。”

離宮寒無奈道:“得看那位的選擇。”

山鬼謠大笑離去。

他們不是君與臣,也不是將與兵,而是兄弟關係,從當初一起入軍,相識相知,一路走來,曆經風雨,軍中兄弟都知道將軍背上有道恐怖傷疤,可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唯獨山鬼謠知道,那是十年前一個雨夜裏,西征軍首入西域,攻伐烏孫國,遠離長安初入軍團的離宮寒與為了生計不得不入軍中的山鬼謠編織在同一隊伍,那時候沒有人知道離宮寒的高貴身份,就一長得俊俏的少年,有點武功,在老兵下馬威的時候唬住了些人,順便救了山鬼謠,可別,那時候他們就是個新生的牛犢子,不知高地厚,還記得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兩家夥吐的昏地暗,整整半個月沒喘過氣來,就是這麼兩個稚嫩的少年,卻在那個攻伐的雨夜裏,一隊人,二十個兵與烏孫國百隊人在峽穀相遇,這是死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穩賺,二十個老兵都倒下死了,殺了足足八十八人,被老兵團團圍住保護的兩個瓜娃子將要麵對十二個強壯士兵,有著武功基礎的離宮寒本來可以輕易逃離,可那家夥咬著牙提著刀,殺紅了眼不依不饒,直到筋疲力盡,八個士兵硬生生被他離宮寒幹了五個,還有三個,離宮寒筋疲力盡,單膝跪地,雙手撐著刀,整個身體血淋淋的,宛若從血海中走出的魔,猙獰而笑的烏孫士兵心有恐懼,他們都知道大唐兵強馬壯,可真正對上了,大唐士兵骨子裏的那股血性足以覆蓋一切弱,死了九十七個同胞,三個烏孫士兵在麵對毫無還手的兩個新兵時,心中是憤怒的,同時也在恐懼那個少年,憑著一人之力殺了五個壯漢,這個少年留不得,也不能留,至於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驚恐少年,他們毫不放在眼裏,隻要殺了那個持刀的少年,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