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風喝了點酒,膽子就變大了。腦袋靠過來,跟獻寶樣的壓低聲音,“姐姐,我覺得鍾離彥這個人不好,你不要喜歡他了。我還看見他給那個郡主喂東西……”
“好。”孟長歌壓根沒注意到他胡些什麼,配合著他,“我聽你的,你先別鬧,睡會。”
一麵她仔仔細細的在記憶裏搜尋了一番,確定以及肯定自己跟容南王沒見過麵。
殿上不知鬧騰多久,一場宴會才算結束。
帝後二人先行離去,再然後容南王也邁出大殿。孟長歌輕托著終風的肩膀往外走,身後徐聞和君木挨得緊,實際上是互相攙扶的勉強走了個直步子出來。
上馬車的時候孟長歌先把終風塞進去,等到了自己的車前,她避開人凳,徑直翻上去。還未落座,宮門口便響起一陣輕微的躁動,怕是有什麼大人物來了。
她往那邊看了一眼,隻看見一群黑壓壓的腦袋,一時也分不出是不是她想見的那個人。沒有過於糾結,她掀起車簾,落座。
先前那種怪怪的感覺又來了,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一回頭,什麼都沒有。
徐聞和君木都醉醺醺的,上了前麵兩輛馬車,終風其次,最後才是孟長歌。
四人都上了車,車隊這才緩緩的動起來。
在宮門外候了半夜的卓依凍得嘴唇發青,還是執著的替孟長歌把手爐塞過去,又倒了杯暖茶捧著,衣服都得攏緊些。
完事了自己才蜷在馬車一角,好在車裏鋪著厚厚的毯子她才覺得好過點,一雙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孟長歌,生怕人下一刻就丟了樣。
孟長歌拍拍她的腦袋,跟當年撫摸八一樣的蹂躪了番,“當年咱們家裏有沒有來過什麼貴客?”
丫頭脫口而出,也不管什麼尊敬不尊敬的了,“皇……太宗皇帝,和孤錦思弦算嗎?”
“不算,”孟長歌搖頭,頓了頓,“是那種神秘點的,身份不為人所知的。”
卓依糾結著,時不時的瞟孟長歌一眼,“不知道,那時候都跟您……往外混去了,一年四季除非您挨板子要找大公子求情,不然我哪會去書房。”
孟長歌也沒打算在她這裏問出個什麼來,把手爐塞給她,“別凍傻了。”
卓依傻笑,終於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了些從前的味道,很是動容的道:“阿舟,我覺得,你真的長大了。”
孟長歌嗤笑,還半才一字一頓的開口,對於“長大”這兩個字她有這無比仇恨的心情,“卓依,我沒有長大,隻是見過的場麵更多了。這麼算,你也長大了。”
如果沒有長大,後來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對不對?
卓依訥訥的注視著她,好半才開口,扯了句不著邊的話,“如果夫人還在的話,一定會很欣慰的……”
“嗯。”孟長歌低聲應了應,明顯沒想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卓依一時無言。
空氣裏很安靜,隻聽得見燈火燒的劈裏啪啦的聲音,整個車廂裏都勾勒出一層朦朧的光輝。
孟長歌靜思半晌,低聲囑咐道:“回去把重要的東西都收好貼身放,最近應該會有人動手。”
鍾離彥在漠北得寵,行事低調,赫赫戰功,又被大君親自認定封做太子,風光無限。可是依照剛剛底下人群反應,十有八九這位子發懸得很。
趁亂跑出去也不失為一種法子。
卓依握緊衣角,無比嚴肅的點頭,又輕聲問了句,“我們是要走了嗎?”
孟長歌:“快了,留不長。”
話間馬車已經停下來,蕊珠閣已經到了。
青衣婢子們在雲川寒冷的夜晚跪了整整半刻鍾,最後孟長歌匆匆了幾句客套的祝福詞,眾人才起身。
徐聞和君木倆人的關係迅速從相看不順眼轉變為相依到荒地老,一步一頓的慢慢往裏麵走。
終風年紀,沾了點酒醉醉的樣子很招人憐愛,蕊娘便想伸手扶他入門。
可這孩倔脾氣上來火氣也大,一掌就把蕊娘的手拍掉了,孟長歌清楚的聽見一聲骨頭斷裂發出的聲音。
孟長歌把終風往後一拉,繼續托著他,一麵向蕊娘擠出一絲笑意,道:“大人還醉著,有些不懂事還望您多擔待,別同他計較。”
蕊娘大概也是有些懵,咬著後槽牙勉強扯了幾分笑意,“沒事沒事,唯恐驚擾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孟長歌微笑,抬步往裏麵進去了。